眼前主管军需的提督是个胖到夸张程度的大胖子,一张满是厚嘟嘟肉的肥脸就快把眼睛鼻子嘴都挤在了面部的正中间,冷地看上去倒有些笑逐颜开,说起话来也非常客气:“您就是刚上任的紫荆花公爷吧?南洋水师的军团长周龙彪将军托我来向您问好!”说到这里,胖子恭恭敬敬地给方云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方云晖见他即便笑嘻嘻地一个笑面老虎的神色,敬起军礼,浑身的肥肉一颤,却隐约地有点岳峙渊停的意思,心中大惊,面前这上官雄衔至提督,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想到此处,方云晖连忙站起来淡淡地回了个礼,道:“周龙彪将军着实是太客气了,方云晖即便封了公爵,可终究年轻。东南一隅,贵军为大周海防的不朽屏障,而且周龙彪将军在朝廷兵部,与家父齐名当世,倒是我这个身为晚辈的去拜会他才对。”
上官雄的小眼睛笑得几乎都快没有了,非常客气地说:“方公爷年少有为,在京师和北疆都有为国立下了不世功勋,这当真是传说之中的虎父无犬子。我们南洋水师今后跟方公爷您做了邻居,末将执掌整个军团的军需辎重,恐怕以后少不了麻烦方公爷,还请公爷您以后多多照顾末将才是。”
方云晖一笑,说:“我自幼出生于行伍之家,家里人来人往的都是热血直肠的汉子,所以我这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周龙彪将军此次派提督您来,除去相互问候的意思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吧?”
上官雄此时本已经落座,听方云晖这么一问,马上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说:“果然是快人快语!我早就料到方公爷是方坤将军的三公子,一定是说话办事爽利之极的!这样的话末将也就用不着绕弯子了。紫荆花南面的封地,本来是我南洋水师的临时战区,这片地面上的粮饷,末将与方公爷交割清楚,清单给您看。”
方云晖从上官雄手中接过了清单,连看也不看一眼,随手就递给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欧墨泉。上官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问道:“方公爷,这粮饷的大事您难道也不看看清楚的吗?”
方云晖笑着回答:“贵军南洋水师乃是我大周大名鼎鼎的主战军团,向来都是军威赫赫的,我当然是信得过南洋水师军纪严谨,这粮饷的账目想来必然是没有半点错失的了,细看倒显得云晖是个小肚鸡肠之人了。”说到这里,心里却在想,这可不是多此一举的废话嘛,你现在交清单给我,必然所有的账目都是做得干干净净的,你们这帮兵匪不在我封地上刮着地皮走就是客气的了,光看个清单又有什么狗屁用处。
上官雄把自己马屁的功夫发挥到淋漓尽致,当下又是一伸自己的大拇指:“有气魄!我们南洋水师有舰队在海上,还需配合陆军作战清剿漏网登岸的海盗,军饷消耗向来非常巨大。方公爷有此等气魄,足见有方坤将军的门风,今后我南洋水师有什么粮饷需要贵地予以提供,这么说方公爷一定是会大力支援的了。”
方云晖接口说了下去:“这个自然没什么问题。南洋水师是国之屏障,海面上战事一定要借助贵军的军舰了。至于陆地上的海盗,这么些小事情,云晖自己可以应付得来,我紫荆花家族一定在后方陆地,作为贵军的后援,尽自己所能减轻南洋水师的卫国负担。有我方云晖在这儿,贵军的第八、九、十三个陆军师团,不日便可南归。我听闻南面海上形势,一直紧张,北边后方,我紫荆花的戍卫军,就只好代劳了。”
刘显此时也坐在厅中作陪没走,一听方云晖这话,心中马上就咯噔了一下:“这个年少气盛的方云晖,好厉害的外交辞令啊!”旁的人并不知道,身为岭南行省督抚的刘显却是跟南洋水师打了许多年的交道。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事情明摆在眼前,这军需提督官上官雄明显就是来帮这三个原本驻防在北边的师团来跟要方云晖要钱的,谁知道方云晖先下手为强,还没等上官雄说出口,抢先对这三个师团下了逐客令。
出乎刘显的意料之外,上官雄居然回答得很爽快:“行!既然如此,南洋水师的这三个北边师团,马上撤出紫荆花公爷的私人封地。春秋之时的演练,到时候路过贵境为临时战场,我南洋水师一定先通知公爷。”
“春秋演练?”方云晖嘴边显现出了一丝颇为阴沉的笑容,两眼直盯着上官雄的小眼睛:“我所知道的,两季演练是朝廷兵部为了保持驻防士兵长途奔袭作战能力和熟悉地理环境所设,我身为东南封地领主,有为大周保境安民的义务,如真有海盗上岸,一定死在我手里,不会使贵军多操半分心。紫荆花封地内的演练,还请提督上复周龙彪将军,从此就免了吧!你们演练之时,只要兵马不过线,我的戍卫军当然会配合。”
上官雄见方云晖态度竟然如此强硬,稍微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哈哈大笑说:“说得好!当真是英雄出在年少,如此我就不在府上打扰了。但是——”大胖子脸上的小眼睛里面精光爆射,迎着方云晖的眼神瞪了过来:“我要提醒紫荆花方公爷,您封地里好大一块海湾,纵深都有好几十里范围,从来是海盗登岸的地点!”
方云晖点头表示明白:“我封地的东面角真是有一块海湾,此处可说浪缓水深,实是船舰靠岸绝佳地点。可此处外海无岛,贵军有数百里的海防线,我估计以周虎猛将军赫赫声名,别说海盗登陆,只怕都是闻风丧胆,应该不会有海盗船从这个地方越境偷渡到我的封地之内来的吧?”
方云晖话说得非常清楚,没有半分的妥协,道理显而易见:如有海盗在我海湾出现,算你们放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