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召都督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对他很有好处,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神通谋略,但却永远是一副木讷的样子。他曾经两次跟方云晖合作过,就单凭这一点,足以引起皇帝陛下的猜忌了。这几年,因为小小的猜忌,被李承嗣处死的重臣大将,还少吗?
马明召自己心中也知道,自己之所以现在还能活着,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低调和不少人替自己在李承嗣面前说好话。更因为,李承嗣处于用人之际,大周三雄,掉脑袋的掉脑袋,病死的病死,被囚禁的被囚禁,现在的皇帝陛下,所能用的良将已经不多了。
那个水军统帅胡荣庆,虽然是李承嗣的嫡系,但水军的指挥水平,比之当年的周龙彪,还是差了那么老大一截子。而现在北军的高级将领,就只有毛伟权、独孤寒和自己是绝对的中坚力量了,军中流行着一种“新三雄”的说法,只不过,这新三雄,比起当年老的大周三雄,差别就不是一点点了。这一场内战,我们到底打得是什么呢?马明召第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军人服从命令的天职习惯,让他很多时候刻意地麻痹自己。
这样麻痹自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把一封信在蜡烛上点燃烧掉了。那封信上,写着这样寥寥的一些字:向日与阁下并肩,今朝一旦兵戎相见,时也命也,愿一睹将军风姿!
没有落款,甚至没有劝降的意思,字里行间,只有挑战的意味,中间却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与痛心。信是方云晖写来的,目的却明显不是劝降,方云晖自己其实也未必弄得清楚写这封信的目的是什么,反间计吗?也不像,方云晖在内心深处,也是在不想借那个阴毒的李承嗣之手除掉这个看起来木讷,其实极为厉害的都督,他只是很惋惜吧,马明召,虽然是自己的敌人,却让方云晖想起了当年的老罗峰。
北军三十余万,在金锋城、灵木城一带大规模布防,右翼就是充满了阴森恐怖的狮鹫山古战场,北面二百里是滔滔大江,西面的各省援军近二十万,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方云晖的卫,大约只有十五万左右,北军对其后备役也进行了估计,大约有十万左右吧。也就是说,如果单纯地计算兵力,北军大约多过卫一倍左右。但在这种时代的战争来说,你有五十万大军,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摆到战场上来,因此,对七八十万人来说,局部的胜利还是非常重要的。
独孤寒的铁甲骑兵也已经到齐,这支队伍,就是当年方云晖在北方见到过的,有号称“帝国第一铁军”的部队。正面战场上,金锋城在右翼靠前,灵木城在左翼偏厚,狮鹫山旁,一片巨大的古战场。已经被卫完全控制了的岭南行省城防,在大约百里之南。双方都在积极地备战,不知道谁会率先发起攻击。但从形势上来分析,应该是北军,因为董霜华的建议:他们不打,我们就跟他们耗下去好了,反正我们的封地就在背后,而敌军的辎重,因为狮鹫山的阻隔,却需要从京师方向通过大江顺流而下地运送下来。
这两天,甚至独孤寒都没看见李承嗣陛下,也许在御用法术师的护卫下休养吧。
狮鹫山,依旧是偶尔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狮鹫吼声。山脚下的一处山坳之中,一个人面露狞笑,仰望着天空:“方云晖呀方云晖,你真的是个人杰,竟然懂得利用海城人仇恨的力量来运用到战争当中。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手下海城人的仇恨,只就在最近,而有一种仇恨,却在一个民族当中,压抑了成千上万年之多?这种仇恨一旦迸发出来,将会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力量呢?”
方云晖再次进入狮鹫山的时候,感觉有些怪怪的,总是感觉这座古老又恐怖的山峦背后隐藏的东西会随时把自己一口吃掉。又像有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神盯在自己的背后,那种如芒刺在背之感,让他一下子联想到了许多年前法术学校藏经阁里的感觉。
方云晖为自己这种有些古怪且不好解释的感觉有点不舒服,他皱起了眉头吩咐:“大家把队形稍微散开一些,做一个仔细一点的勘察,我总是觉得狮鹫山里面会有些古怪的事情发生。不过不要走得太远了,这里随时都会有成群的狮鹫兽出没,大家彼此要保持联络。”
就像当初同学聚会时候遇到奇怪的事情一样,方云晖分发给大家每人一块施过法术的水晶,这种水晶可以让跟着自己一起出来的人保持联络。今天他带出来的人,有赵霖儿、冰娟和蓝鲸王周盈盈,赵霖儿和冰娟的法力水准,在卫之中算得上是最高的了,而周盈盈,当初她冒充海城贡女去京师的时候到过狮鹫山。他们这些人此次来悄访狮鹫山,其主要目的就是看看有什么东西发现,如果没有的话,就当观察地形,为日后用兵决战做准备好了。
几个人每人都带着一队十人盖世太保,刚刚散开还没有多久,方云晖带着的法力水晶马上就发出了强烈的感应信号——瞧方向感知,应该是赵霖儿那边有了发现。
方云晖马上带着自己的这一队人如飞般地赶了过去,在这几人当中,赵霖儿的实力恐怕算是最低的了,又是自己的夫人,虽然没有什么示警法术,但方云晖还是有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