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鉴天镜中的意识,渐渐地于唐远的脑海浮现。如潮**去,如花落花开,唐远静静地品味着,有一种在漫漫的时间与空间穿行的感觉。
每一个意识,都带着一个世界的投影。三千万的意识,组合成了各各不同的世界风情。
不再是单纯地吸收和分析着其中的知识,而是整个心神都沉浸进去,如同藉着那些意识的一角,进入了一个个精彩纷呈的世界。许多没见过的、没想象过的壮丽与纷繁,悠悠地在唐远的脑中繁衍。
无数的体系被架设,然后又是无数的体系被推翻。一个体系的架设,便是无数个意识碎片被抽取。然后一个体系的崩溃,那些被抽取的意识便如同水滴一样,静静地渗入了唐远的心灵。
唐远清晰地感到,那些意识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融入了他的心灵,进行着新的酝酿与演化。
在这个过程中,唐远感觉若有所得,若无所得。只是慢慢地,所有的意识碎片都如冰化水,渗入了心灵。然后,一种从内到外,从外到内,清清澈澈的感觉弥漫了他的整个身心。
日升,月落。
日落,月升。
简单的日月升落中,是一种浩然与清幽转变的美,是一种天地不可形容的韵致。夏去秋来,唐远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踏着简单的步伐,一路向西北而去。
路上的山峦渐渐稀少,路上的森林渐渐减少,路上的湖泊渐渐减少,大地渐有荒凉之感。直到有一日,唐远踏入了大漠的边境。
其时正是朝阳初升,万丈红霞之下,整个大地被染成一片金黄。唐远褪去在路上编织的草鞋,赤着脚踏入了灿海之中。一种微温的感觉从足间传入心间,唐远微微一笑,感觉中,真正成为了大地的孩子。
再行了十来天,进入了大漠的深处,每到中午时分,气候便慢慢地灼热起来。一路上,唐远看到了许多生活在大漠中的小动物,有时,他会好奇地观察着它们,而它们并无所觉。有时,他也会调皮地移走它们借以存身或盛凉的砂石,看着它们着急地四处乱转,唐远便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把砂石还给它们,看着它们无比迅捷地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家’。
直到有一日,唐远碰到了进入沙漠后的第一个大的动物。那是一只狼,个头比他在卡其顿要塞外看到的雪狼略小。唐远看到它的时候,它正趴在一个沙坡的背面,背着太阳,吐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看到有食物出现,它欣喜地跳了起来,向唐远扑来。眼看要到近前的时候,它却急惧地停了身,审慎地打量着他。
唐远伸出手,高高举着向它打了个招呼。
那狼再次打量了半晌,慢慢地,戒心开始消除,慢慢地向他小跑过来,到了近前,伏在他的脚下,依然是呼呼地大口喘着气。唐远躺在它的身边,一只手无意识地拨弄着砂砾,一只手轻轻地给它挠着背。然后慢慢地睡去。
傍晚,唐远醒来的时候,那狼正在不远处,张着大口,三下五除二地啃掉了爪前的动物,然后,很馋地看着他的身前。唐远顺着它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放在那里的差不多有一半的小羚羊尸体。
唐远微微一笑,向它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待它到了近前,唐远靠着它,坐了下来。然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地上的小羚羊尸体忽然分裂成数十块。
那狼骇了一跳,唐远好笑地抚了抚它的睛睛,让它安祥下来,然后,拿着地上的食物,一块块地喂给它吃。当从地上拿起到放入它的嘴里的时候,便忽然有极为诱人香味传来。
那狼贪婪地吃着肉块,待唐远喂它全部吃完,犹自不舍地盯着刚才放置小羚羊尸体的地面好久好久。
晚上,一人一狼相拥着入睡。不,准确地说,是唐远头枕着那狼的肚子。
第二天,唐远前行的时候,那狼便跟着他,在唐远示意它走它却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时候,唐远便随了它去。
到了中午,它又被晒得呼呼喘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