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行字,安纳贝尔却猛然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精力,一下子瘫倒在地。
父亲,一个大魔导士的青睐,就让你放弃我了?
我几千个日夜的努力,就换来你不声不响的抛弃?
哈哈,父亲,父亲。
你这一课,我却永远都学不会啊。
安纳贝尔忽然站起身来,再也不看身边的石碑一眼。
离开你们里昂家族,我就再也活不下去了么?从今天起,就让我做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吧。
能将我随时抛弃的,我又何必依靠。
能用利益来支配的感情……哈哈,是不是我能走到多远,就能买来多少?这样的东西,你们以为我真的需要么?
对你们这些人,又何须谈感情。
你们,不配。
正在这么想着,安纳贝尔面前的那块石碑忽然变大,变成有他三个高,碑上的字还是那么刺眼的红色——你就配吗?
石碑上的字不停转换着——
如果你爱一个人,你能保证你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永远爱着他吗?
如果你爱一个人,你能保证你在任何时间任何情况下都不放弃他吗?
你确定,你的感情就不会变化吗?你一年前是怎么想的?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你能确定你一年以后还是这么想的吗?
如果不能,那你和你的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
我该怎么办?
看着石碑上不停转换着的字,安纳贝尔忽然迷茫了。
石碑忽然淡去,周围忽然暗了起来,然后,安纳贝尔发现一切都模糊了起来。模糊之中,一种封闭的窒息扑面而来。
安纳贝尔感觉渐渐地有点喘不过气来,然后,这种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他的神智也越来越昏沉。
我就这样死了么?
不死,我又为谁活着?天少了我,还是天,地少了我,还是地,父亲少了我……就算我站在他的面前,他还不是已经放弃我了么?
我就是多余的人啊。
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愤慨忽然出现在安纳贝尔的心中——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多余的人?我是多余的人,他们就不是么?
他们又凭什么活着?
天生我,地生我,父母生我,然后他们就可以左右我、控制我、放弃我?然后我就任由他们左右、控制、放弃?
不!
不!
我原本就该有自己的路!
可是,我的路在何方?
窒息的感觉忽然散去,周围的黑暗也如潮水般退去,安纳贝尔忽然发现自己站在了石阶之上。
一级级的石阶在他的脚下向前延展。
他转身向后望去。
这一次,没有任何幻象的阻挡,他清晰地看到了正气楼的内部情况。前方约两百步开外,正是这栋建筑的底层大厅,有几个同学正在那用来测试精神力的水板面前叽叽喳喳着。
而稍左侧距他大约一百步的地方,一块巨大的石碑拨地而起,浅色的石碑上是两行古朴的青色字迹——
男儿本有冲天志,不向诸神行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