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的惊人举动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公孙离娘镇静了下来,柔声问道:“小兄弟,为什么到这断愁涯边来呢?”
花儿仰天便发出一阵人间第一神笑:骤然爆笑,如雪山崩塌;忽转凄然苦笑,如冰雨入梦;再是三声藐视天神般的狂笑;又变一阵沧海桑田般的沉笑……
他一笑,全场立即一阵冷汗,他一笑,连风都打了个寒颤。
花儿笑罢,指着那脱世神石说道:“我只是来种花,在这尊石头上种花!”痴话,傻话,疯话,废话,神话,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话。花儿说着,居然还从怀中取出一颗奇怪的珠子,把那珠子当成一粒种子,把脱世神石当成培植的花土,甚至还捏成一个奇怪的指型,挥舞着手臂,潇洒道:“天涯海角,石上拈花,看我妙手指法!”蠢人,傻人,疯人,痴人,神人,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人。
石头栽花?可怜的孩子,看来他真的疯了。
一个是最高贵最煊赫的旷古奇才潜龙大少爷,一个是最卑微最愚蠢的天下第一大白痴,人世间两大极端,竟在这天涯海角神奇相遇。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上天的玩笑?
善良的公孙离娘眼中立即流露出了对一个疯子的同情。潜龙易风却把头扭朝一边,似乎这样个疯子白痴,连看一眼是对自己眼珠的侮辱。
“易风,我们还要继续比试吗?”公孙离娘眨着美丽的眼睛问道。
“当然!”大少爷回答。
“那好!不过得加上一条规则。”
“什么规则?”
公孙离娘看着可怜的疯小孩,哀然道:“谁的剑气要是碰到这孩子,谁就算是输了。”
花儿心中猛地一震,手中珠子掉落在乱石堆中。他迅速将珠子捡了起来,动作却明显带着慌张。一个能不带半丝惧色在潜龙大少爷面前席地而坐的少年,为什么却忽然闪过一丝慌张?是因为那善良的女人吗?还是因为终于有人在意他那一条贱命?
“我手中若有半丝剑气碰到这废物,那我就把我握剑的手给砍下来!”极端的傲气在潜龙大少爷脸上怒展开来。
“那好,易风!”公孙离娘似乎想快一点结束这场注定断肠的比试,举剑悲声说道:“我们继续吧!”
千年白狐袍随身而动,随风而展。一支美丽的发簪,忽然间又变成了一颗发狂的龙牙,纠缠着潜龙大少爷霸占和征服的,放肆宣泄。
公孙离娘分寸大乱,手中铁剑根本不像是在迎敌,而向是剑剑落在自己的心里,出一剑,痛一下。
不错,孤男寡女向来是最容易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的剑气剑光纠缠成了一片,如旋卷的巨浪。
剑浪之中,花儿拈着奇怪的珠子,如同是在把玩,又像是在研究。剑光从他的耳边擦过,剑气在他的头顶咆哮,他像是忘乎生死般泰然淡定,又像是根本就是个疯子白痴。
潜龙易风长啸一声,“碧海潮声”,“浪迹萍踪”,“潮落岩孤”,这三个毫无关联的招式,却忽然从他手中同时施展出来,这就是基础剑法中的最高境界:瞬剑。连公孙离娘都不懂的境界,他居然自己领悟了!
一声铁剑折断的脆响,公孙离娘应声而倒,倒在乱石堆中,凄美如梨花带雨。
“离娘,你输了!”潜龙易风双手一抱冷冷道。
战胜了自己的师父,以他的性格,他应该高兴狂妄才对,但他却没有,他只拈着手中发簪,话语中流露出无法控制的悲伤:“离娘师父!我要你永远放下手中的剑……我……我……”他终究说不出口,冷冷站在风中,闭上双眼,不让人看到他的眼睛。
剑会饶人,风却不会。天涯寒风吹乱她的眼睛,吹乱他的头发……
“哈哈……哈哈……!”嘲笑,冷笑,苦笑,狂笑,佯笑,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笑。神人!你又笑什么?又想吓死谁?
花儿一笑,气分立即变得阴阳扭曲,围观的人群立即暴汗不止。
花儿神笑一番也就罢了,哪想到他神笑之后居然引出一句淡定之神话:“这位姐姐,你还没有输!只要我花儿略加指点,你立即可以反败为胜,亲亲松松战胜你这位欺师的徒弟!”
一个百年不遇的蠢货,天下第一白痴,竟然想指点一个基础剑法的魁首!
围观的城民们再与忍不住嘘笑,断愁涯边立即沸腾起来。有的人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却终究还是大笑出来;有的人则拼命揪着自己的胸口,气得面红耳赤,差一点便步了那易老专家的后尘。
连潜龙大少爷都猛地睁大眼睛,刚才莫名涨起的悲伤一瞬间被气得烟消云散,他终于用自己那高贵无比的眼睛看了花儿一眼。他堂堂潜龙大少爷,怎能失态,于是又转过头去,强压下着嘲笑和鄙夷。
“我偏要相信他!”又气又恨又怨的公孙离娘显然是在跟潜龙易风赌气。她比潜龙易风大三四岁,但也还是个女孩,女孩总是喜欢赌气。
“这位弟弟!你过来,教姐姐用剑!”公孙离娘的这一口气可赌大了,堵在了一个疯人身上!
“就是不知道潜龙大少爷敢不敢容我一教,我一教他就输定了!”花儿气定神闲,摇头晃脑道。
围观者几乎都快要笑疯了。
这可把潜龙大少爷气坏了,任何人敢在潜龙大少爷面前如此胡闹都等于是送死,而这白痴却偏偏是个例外,这种人谁都能杀了他,偏偏潜龙大少爷就是不能。
“蠢货!你教吧!就你这样的白痴,纵是千个万个加在一起,能奈我何!”潜龙易风只能忍耐,他若不忍,岂不成了害怕一个白痴?
公孙离娘坐在乱石堆里,花儿走到她身边,与她对面而坐,神情无比坚定,似乎势在必得。
没有人想得到,花儿这一教那可真是惊世骇俗空前绝后啊!<!--PAGE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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