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吹牛,张寡妇在他那个地方肯定是停留了几秒,不信可以看她红了的脸。他索性扯下那绺系着钢錾的破布,整个**了他的灵魂出来。
张寡妇满脸臊红,喊了一声“妈——呀!”,要逃。
他左右挡着她的道。
终于她忍不住,“噼啪”给了他几巴掌。
他拍着手笑了起来,果真他的能量已经非凡了。
张寡妇的脸上尽是红红的大巴掌印子,他摔了一跤,她膝盖也蹭掉了大块皮,血流得像水一样。
他赶紧跑去找贵桃。
他边跑边甩掉了身上的棉衣,径直去了贵桃家。到贵桃家门口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剥得精光,只剩下腰里那根已经黑得油光的粗布条和那根亮闪闪的钢錾。
他像一个勇猛的斗士,一只手骄傲地插在腰间,狠劲地拍打着贵桃的门,,一边拍打,一边又唱着他的曲。
金銮殿上吞脊兽,山野田畴花草鲜。
化作泥塑土陶砖,皆上屋脊饰了檐。
不贪他年得富贵,但求今生保安然。
他的女人带着儿子就跪在他的面前,双膝着地,求他,让他回家,他丝毫不为所动,每次都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浑然不觉她的存在一样,甚至干脆做出不认识她或者对她视若无睹的模样。
他完全变了样。
黄褐色的瞳孔仿佛已经停留在某个世纪忘记了返回的路,眼睛一动不动,看任何人都带着穿透的犀利劲头,神情紧张而冷漠,只有在他拍打贵桃的木门时,那对僵硬的瞳孔才会偶尔转动那么几下。就像一个倔牛一样的三岁孩子,水惊秋撅着屁股,极力挺着下身,声嘶力竭地喊,“贵桃贵桃贵桃”。
我的父亲仿佛在沉睡了多年以后,来自于内心长久的痛苦和对爱情无望的守贞,让他在一夜之间被某个东西彻底击溃,他似乎丢弃了以往的想法,比如不再通过极端地顺从来消解来自于母亲的精神暴力;比如要反客为主地由被惩罚者转变为惩罚者;比如坚持安心安意地去过能够自己挑选的生活……
可是,他所能采取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疯癫。
在这疯癫之下,我已经看到了被他惩罚下的人们惊慌失措的表情,我也嗅到了来自与我父亲身上的粘稠血浆的腥味。
“水先生,先生水,叫一声,喂喂喂,金刚錾,錾金刚,像只野狗,汪汪汪;光屁股,屁股光,敲着贵桃的门,梆梆梆”。一群孩子从村头喊到村尾,跟着我的父亲,不时地向他掷出石子或者是泥土,我的三叔则气愤的追赶着这群孩子企图将他们赶走。
他的脸上有石子砸伤,蚯蚓一样爬着的血迹,眼睛眯上了土,嘴角咋着粘稠的白色唾液,嘿嘿怪笑着,还在喊贵桃贵桃。
他的儿子一面摸着自己脸颊那块斑,一边难堪地看到他的父亲扒掉了裤子,站在贵桃家门前的他,腰上缠着粗布吊着一根钢錾外,空无一物。
他的弟弟终于隐忍不住这种耻辱了,他狠狠地一拳打倒了一个冲着哥哥撒尿的孩子,他的愤怒出乎人们的想象,他抓住这个顽劣孩子的头发把他提起来,接着又往脸上揍去一拳。这一拳将这孩子打在地上,直到听见一声沉闷的倒地声,孩子的母亲尖叫着冲过来,要和他拼命,他才作罢。
而水惊秋,就站在一旁傻笑,那笑里藏着很多内容,像当年他被白衣警察拷上手铐推上车时的笑容一样,模棱两可又深含冰冷的悲凉之意!
这是我第一次目睹爱情中的纠缠和苦痛!
我在我父亲痴傻的笑容中,看到了来自于爱情的明媚和决绝,如果我的父亲仅有的只是自己的体面,那么他的就相当于一掷千金和倾其所有,我不知道门后面贵桃这个女人的感受,总之这个山村,在这冰冷的天气里,因为我父亲的举动而彩霞满天,一切都燃烧了起来。除了生存之外,居然还拥有爱情,尽管它只是一个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