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人飞快冲上去拉住马缰,取过那死尸裹卷着的一块杜家族旗,展开给杜伏看。
上面草草地写着简简单单一行,明显是用人血写成的几个大字:“滚出青泽乡。”
“二老爷,杜风杜风的人头。”营督突然是伸手指着乌骓马的尾巴失声叫道,“四旗的人多半已经遭遇不测。”
杜伏一看,果然是如同营督所说,狼牙营的四旗旗尉已经被人砍了脑袋,拴在了马尾巴上,难怪发出了集结令,他们却无动于衷。
登时,杜伏整个人的脸色就变了,阴渗渗地盯着秦猛。
杜家的夜郎兵团一共分为三个营,一个营大约是四百人,又分为四旗,旗的首领为旗尉,是王朝的正式武官,这是杜家历经数十年的经营,才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但仅仅过了这么一夜,这数十年的心血居然在自己手里丢了整整两个旗,半个营之多。
这完全和原先的计划背道而驰了,原本杜家在策划整个过程中,推算出联合了秦家之后,彻底摆平刘家,顶多只需要牺牲一个旗到两旗之间,而现在刘寿尚未授首,便已经丢了将近一整个营,这已经是大大地超出了预期,即便能顺利剿平刘家,回去的话,肯定也是要被家族长老们一顿臭骂了。
如果当初不是秦家用青泽山这块大蛋糕来引诱杜家,又怎么会有今日如此惨重的损失呢,要知道,现在的杜家在南河郡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目前除了高陵李家之外,整个南河郡挑不出第二个对手,也因此他们才急于找刘家下手,吞并刘家在列柳城的势力,这样南河五城,杜家便可以以拥有两城之地称雄整个南河郡。
而如今,青泽乡确实是打下来了,可是刘家的反击之力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目前的形势上看,两家的联军非但没能成功把刘家围拢起来,反而让他们打破了一个缺口,还莫名其妙地让对方反手把秦家给抄了底,现在还把布置在外围的狼牙营第四旗给击溃了,这也就说明想要围剿整个刘家的希望破灭,明天过后,整个南河郡,乃至整个灵州,甚至是王朝大地,都会流传着杜家的“丰功伟绩”,虽然并不会给杜家带来实质性的伤害,但这名声上,绝对是要臭了。
“秦家的人果然是不堪一击啊,号称有灵师坐镇,却连一支逃亡的小队伍都搞不定。”杜伏一想到硕大的一个秦家堡居然就这样让人说灭就灭了,心里不禁一阵来气,要是他们好歹能抵挡一会儿,自己狼牙营的第四旗也不会损失这么惨重啊。
本来对后路已经被斩断的秦猛来说,秦家堡被剿已经够让他伤痛欲绝的了,现在杜伏再这么一说,整张脸终于是拉了下来,反讽道:“逃亡的小队伍?莫非二爷已经知道有一支刘家的人跑出去了?”
他瞬间明白了杜家的想法,在袭击刘家之前,他就提醒过杜伏,那个住在雾隐山的刘扬绝对不可小视,而杜伏也答应会派一支人马前去堵截,结果堵截成让他们溜到了秦家堡,把他们秦家灭族了,这分明是杜家有意给自己留一个刺头,让自己终日不安,好让自己永远听杜家的调遣,如今好了,现在秦家也被灭了,杜家还被击溃了一个旗。
这算不算是恶有恶报呢?秦猛心里突然是产生一阵快意,非但没有半分同情杜伏,反而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杜伏闻言拳头微微一蜷,他哪里分辨不出秦猛话语中的讽刺之味,但想到还要对付的刘家,只得是强忍着怒意,展颜笑道:“秦族长说笑了,我哪里知道有什么逃亡的队伍,如今之际,只能是化悲痛为力量,秦杜两家齐心协力,荡平青泽刘家。”
闻言,秦猛也只能是讪讪地回应道:“杜二爷说的是,我这就去整顿秦家的人,给刘家最后一击。”
“好,果然不愧是一族之主。”杜伏伸手想要拍拍秦猛的肩膀,后者下意识地一闪,让他不由落空,杜伏尴尬一笑,脸上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自顾说道,“这是我们两家最后的机会,天亮前一定要结束这场剿匪之战,至于那些逃出去的人,先让他们得意一小会儿。”
杜伏把剿匪两字说得很重,秦猛心里却是一阵讽笑:剿匪?也不知道剿的是哪门子的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