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也牵涉在内?或者他自己就是罪恶的一方,或者和……和雅茅斯相互勾结,如果我必须分析的话。他说两国没有签订合约,我相信至少这一点上他是故意撒谎。”
“可能吗?任何情况都有可能,上校。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失踪了,成千上万英镑的金子消失了?什么没有可能呀?”梅登皱着眉头,让自己平息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回答道:“原谅我,不,不,上校,我无法相信,他和他的家族热情支持苏丹的改革,清洗禁卫军军团。他的堂兄娶了苏丹的妹妹,他的兄弟是苏丹新部队的首领。我不能说他是一个道德上毫无瑕疵的人,身陷政治的人怎么会成为这样的人呢?但是他会背叛所有自己的事业,自己家族的事业吗?一个人可能会为了保住面子撒点谎,或者为了逃脱遗憾的合约找一个借口,而不会成为一个背叛者。”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反悔呀?如果说现在他们面临的最大威胁的话,应该是拿破仑,我们是更有必要的联盟,”劳伦斯说,“我们加强在英吉利海峡力量对他们也具有重要的价值,可以把拿破仑更多的力量吸引到西部。”
梅登看上去有点混乱,看到劳伦斯迫切想知道答案,便更加坦诚地说:“上校,这里有一个流行的观点,自从奥斯德立兹战役之后,拿破仑将不可战胜,如果哪个国家选择成为他的敌人是非常愚蠢的。对不起,”看着劳伦斯严酷的表情,他补充道,“但是据说这个观点在街道上和咖啡馆里广为流传,我想在宗教领袖和官员中也是如此。奥地利王国现在处于拿破仑忍耐力的顶点上,全世界都知道。大家都觉着最好从来没有和他战斗过。”
当他们离开时,塔肯向梅登深深地鞠了个躬。“你会在伊斯坦布尔待很久吗?”梅登问他。
“不,”塔肯回答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梅登点点头,“祝你好运。”他优雅地说,然后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
劳伦斯感到疲惫不堪,这种疲惫远远超过身体的疲劳。他们不得不在河岸上等一会儿,等另一个摆渡者过来。博斯普鲁斯海峡吹来阵阵凉风,让人感到一丝寒意,尽管夏天还没有过去。在海风吹拂下,劳伦斯站了起来,看了看塔肯。这个人表情麻木,无动于衷,非常平静,没有表现出思绪翻滚的迹象,除了嘴巴紧紧地闭在一起,在灯笼的光线下,很难辨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一个摆渡者把船划到了码头,他们在静寂中穿过海峡,只听到船桨吱吱地落入水中,划开水面的哗哗声,划动不太平衡,摆渡者喘着粗气,船两侧水波涌起。远处的岸边,清真寺内的烛光穿过斑斑点点的玻璃窗户照出来。黑暗中,所有光滑的圆顶屋连在一起,像是一个群岛,圣苏菲雅大教堂不朽的光环处于顶端。摆渡者从船上跳下来,为他们拴好船。他们跳到岸上,瞥见了另外一个清真寺,与周围的相比显得很小。一群海鸥在圆顶屋周围飞来飞去,发出沙哑的叫声,在反射的光线下,腹部看上去是黄色。
现在,对于商人来说,时间已经太晚了,甚至集市和咖啡馆也关门了,对于渔民来说,又太早了,当他们爬过宫殿墙时,街道上空无一人。或许由于他们经过几个小时的疲惫和分心,有点不太谨慎了,或许只是运气不好,一队卫兵恰好经过这里,塔肯已经扔下了抓钩,劳伦斯墙上,伸手助他一臂之力,把塔肯拉到了中间。就在这里,突然在道路的拐弯处,出现了两三个卫兵,平静地交流着,一会儿,他们就会发现他。
当他们叫喊着冲上来时,塔肯松了手,跌倒在地上,他们已经拔出了剑。一个人抓住他的胳膊,劳伦斯跳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摔倒在地。那个人抓住他脖子后部,使劲地把头向地上撞击,几乎把他打晕。塔肯从另一个人胳膊里拔出了血迹斑斑的刀子,从松弛无力的手中挣脱出来。他抓住劳伦斯的胳膊,把他拉起来,然后一起向街道上飞奔,后面传来了追赶的呼喊声和叫嚷声。
叫嚷声把剩下的卫兵也吸引过来,纷纷走出街道和小巷集合起来。楼上的房间里探出好奇的脑袋,看着街上。人们纷纷醒来,格子窗户里的灯亮了起来,他们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凹凸的鹅卵石让他们的逃跑雪上加霜,劳伦斯在一个拐角处被绊倒在地,另外一条街上的两个卫兵挥舞着剑冲了过来,劳伦斯匆忙躲开,他们差一点被追上。
追捕并没有很快结束,劳伦斯盲目地跟着塔肯爬上了山坡,感觉他的肺被肋骨挤压着,快被压破了。他认为,也希望他们正在有目的地的逃脱,因为没有时间停下来询问。最后,塔肯在一个破败不堪的老房子前停了下来,转身招呼他进去,只有最下面一层还保留着,是露天的,通向地下室有一个腐朽的破木门。但警卫在后面跟得太近了,劳伦斯有点犹豫,不愿意在没有出口的老鼠洞里被抓住。
“快点!”塔肯不耐烦地说,又冲向那道破门,沿路向下走去,一直向下走去,沿着腐朽的楼梯进入了只有空地的地下室,里面非常潮湿,但在背后,还有另一道门,或者更应该说是一个门口,非常小,劳伦斯几乎将身子蜷起来才能穿过去。往前走是从石头而不是从木头上凿出的台阶,随着时光流逝,台阶的边缘光滑,有点泥泞。漆黑中,他们听到了滴水柔和的滴答声。
他们又向下走了很长时间,劳伦斯发现他的一只手一直放在剑柄上,另外一只手一直扶着墙。当他们向下走时,墙突然从伸出的手指下消失了。再迈出一脚,他们已经进入了越脚踝深的水中。“我们在哪里?”他低声问道,声音持久地在黑暗中回荡。沿着地面每走一步,水都会浇到靴子的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