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米艾尔亲切地为他们放下爪子,让他们走进去。她脸色苍白地看了看爪子,爪子上的趾尖有她的前臂那么长,像是磨光的黑色牛角,边上十分锋利,让人想起恶意的指点。“我先走吗?”国王平静地对她说。她转过头,说道:“不,当然不。”然后走了进去,尽管她忍不住焦虑地看到蜷曲在她头顶上方的爪子。
泰米艾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让她再走到自己的肩膀上。他低声说道:“劳伦斯,我一直认为王后会一身珠宝,但她一点也没有,这些珠宝被偷走了吗?”
幸运的是,他说的是英语,否则的话,这些话就不再是秘密了。他这样说话容易给人造成一种错觉,因为他的下颌实在太大了,足够吞下一匹马。在泰米艾尔换成德语或法语,去问她衣服的状态前,劳伦斯催促着王后进入帐篷。她非常明智地在礼服外面套上了厚重而朴素的毛料外套,几乎没有什么装饰,最精致的就是银色的扣子。一件皮大衣与一顶皮帽子在飞行中已经足够了。
国王感觉会好一些,至少他有在龙上做军事军官的经历,没有表现出任何犹豫,即便有所顾虑的话。但士兵和仆人们一走近,他们看上去都焦虑万分。看到这些苍白的面孔,国王用德语简短地说了几句。从他们羞怯和放松的表情来看,劳伦斯猜想他准许他们待在后面。
泰米艾尔趁机用那种语言说了一句,话音刚落,马上引来周围吃惊的眼神。接着,他向这群人伸展了一下前腿。这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劳伦斯认为泰米艾尔故意这样。过了一会儿,只剩下四个皇家警卫和一个老的女仆,这个女仆傲慢地哼了一声,不礼貌地爬进泰米艾尔的手里,被放到身上。
“你对他们说什么了?”劳伦斯半开玩笑半失望地说。
“我只是说他们非常愚蠢,”泰米艾尔用受伤的口吻说,“无论如何,如果我想要伤害他们的话,就他们现在的位置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柏林正处于****中。城镇居民对穿制服的士兵没有什么好感。劳伦斯匆忙地穿过城镇,想去找一些补给,在每个商店和角落里都听到“该死的主战派”的嘟囔声。可怕的战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但并没有激起抵抗或起义,甚至没有从居民那里感觉到任何明显的不快。事实上,人们普遍的表情就是证实自己断言正确的闷闷不乐的满意之情。
“你知道,他们赶走了可怜的国王、王后和其他年轻鲁莽的人,”银行家告诉劳伦斯,“他们只是为了证明他们能够打败波拿巴,但他们不能,除了我们,谁会为了他们的傲慢付出代价,我问你?那么多可怜的年轻人被杀害了,今后我们的税收将会如何,我不愿意去想。”
但是抱怨责备完之后,他倒是很乐意预付给劳伦斯一些金子。“我宁愿让我的钱待在德鲁蒙德的账户中,也不愿留在有这么多饥饿的部队进入的柏林。”他坦率地说,他的两个儿子拖出了一个结实的小箱子。
英国大使馆也发生了骚乱,大使已经乘坐送信龙走了,几乎没有人能够给他提供一些信息,或者将为他提供信息。他的绿大衣除了遭到别人的询问,问他是不是带急件的送信人之外,没有引起一点注意。
“这三年,印度没有问题,为什么你会问这个?”当劳伦斯在走廊上不得不靠武力让一个恶魔般的秘书停下来时,他不耐烦地问道,“我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空军团会不履行我们的义务,但幸好我们不用为这次溃退承担更多的责任。”
劳伦斯无法轻易赞同这一政见,听到空军团被描述成这个样子,他感到非常生气,同时也羞愧万分。他刚想回答,就想起了什么,然后闭上嘴,只是非常冷淡地说:“你有安全的逃跑路线吗?”
“是的,当然,”秘书说,“我们会从斯特拉尔松出发,你最好自己直接返回英国。海军在波罗的海和北海采取行动,支持但泽和肯尼士堡,获取能够得到的好处。一旦你到达海上,至少有一条清晰的路线。”
这是一个懦夫的建议,但至少是一个让人放心的消息。这里没有他自己等待的信,能够给他进行解释而不用痛苦地思考,当然,现在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我甚至不能说出家里的新地址,”当他们返回宫殿时,劳伦斯对格兰比说,“上帝才知道两天后我们将在哪里,还不到一周。任何写信给东普鲁士的威廉姆劳伦斯的人,可以把信放在一个瓶子里,扔到大海里,因为这样可能会找到我。”
“劳伦斯,”格兰比突然说,“我希望你不要认为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我们为什么不像他说的那样回家呀?”他眼睛平视,盯着前面的街道,尽量避开劳伦斯的眼神,同时面颊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劳伦斯突然想起来了,还夹杂着其他的忧虑,可能在海军部看来,他决定留下来好像是他故意把龙蛋留在战场上,耽误时间,以便让格兰比获得这样一个机会。“普鲁士人现在非常缺少大型龙,他们是不会让我们走的。”最后他说,实际上这算不上是一个回答。
格兰比没有再回答他的话,直到后来,当他们进入劳伦斯的住处,关上门,在这种秘密的环境下,他才坦率地说:“那么他们也不能阻止我们走,是吗?”
劳伦斯拿着白兰地杯子,沉默无语,他没有否认,甚至没有批评,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
格兰比补充说:“他们已经失败了,劳伦斯。他们失去了一半的军队,还有一半的国家。现在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