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明火,”苏刚指着塔说,“我在里面做,烟会从这里缓慢地冒出来,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他拍了拍旁边墙砖间的裂缝,“这就像是一个熏制室。”
队员走出封闭的门廊,苏刚走进去,鼓捣了几分钟,然后咳嗽着走了出来,满脸都是黑灰,但烟只从狭窄、平坦的接缝处渗了出来,这个接缝处的砖紧紧接在一起,并没有形成任何大的烟柱。
劳伦斯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地图上,他把它放在一块从墙上倒塌下来的桌子大小的石块上。他认为,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到达海岸线,接着他将不得不决定向西飞往但泽,或者向东飞向肯尼士堡,向西的话,法国人可能会在那里;向东的话,那里肯定仍然在普鲁士手中,但离家比较远。现在,他非常庆幸在柏林和大使秘书的会见,秘书曾经给过他目前毫无价值的消息,海军正在波罗的海武装巡逻,泰米艾尔只要能到达船上,他们就会获得安全,追击者不会跟着他们飞进船上枪支的射程范围内。
当他抬起头,皱起眉头时,他正在第三次计算距离。营地里的手下人现在看上去情绪振奋了一点儿。风吹在脸上,传来了一阵歌声,那是一个女孩充满激情的、清楚的歌声,不过和这个场景不太和谐。一会儿,她出现在了墙周围。她只是一个农家女孩,因为跑跳着过来而气喘吁吁,脸颊发亮,头发整齐地编成辫子,用方巾系着,手里拿着一篮子核桃、红浆果和满是黄色和琥珀色叶子的树枝。她转了个弯,看到了他们。歌声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嘴巴张开,吃惊地看着他们。
劳伦斯站了起来,他的枪仍然躺在面前,压在地图的角上。邓恩和哈克利、瑞格斯的枪正拿在手中,此时正再次向里面装子弹。大个子军械维护员普兰特正靠在墙上,一伸手就能抓到这个女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片寂静。他伸出手,摸了摸手枪。冰冷的钢铁让人战栗,突然,他觉着自己正在犯罪。
他浑身发抖,从肩膀到腰部都在发抖,突然,他又恢复了平静,对这种情绪的变化吃惊万分。他立刻陷入了痛苦的绝望中,这个女孩疯狂地向山下跑去,篮子里掉出许多金黄色的叶子。
他又动了起来,把手枪放回皮带,把地图卷了起来。“嗯,她一会儿就会把十英里外的人喊过来,”他迅速地说,“苏刚,把汤拿出来,我们至少在走之前先喝一口,整理装备时,泰米艾尔可以把它吃下。罗兰、戴尔,你们两个去捡些核桃来,把壳弄碎。”
两个信使跳到墙上,开始收集起从乡村女孩篮子里掉出来的东西,而普兰特和他的同伴布莱斯去帮忙拿大汤盆。劳伦斯说:“格兰比先生,我们看一看那里的行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那个塔可以当做瞭望台。”
“是,先生,”格兰比说着,立刻跳了上去。弗雷斯开始把队员唤醒,推着破碎的石头和砖头,搭建起通向塔的类似台阶的东西。这项工作进展得不快,队员们都疲惫虚弱、摇摇晃晃,但这件事情让他们拥有了更多的生命力,幸好塔并不是特别高。不久,他们把一根绳子扔到了矮墙上的一个锯齿状的突出物上,马丁攀缘上去查看了一下,喊道:“伙计们,不要吃我的那份!”听到这虚弱的俏皮话,大家笑了起来。手下人饥肠辘辘地拿起锡杯和碗,小心翼翼地从大锅里将汤盛出来,一滴也没有浪费掉。
“对不起,我们必须得快点走了。”劳伦斯抚摸着泰米艾尔的鼻子说。
“我不介意,”泰米艾尔精力依然很旺盛,他用鼻子触了触他说,“劳伦斯,你还好吗?”
劳伦斯有点羞愧,因为他表现出了如此奇怪的情绪。“我还好,请原谅我异常的行为,”他回答道,“你一直处于这么恶劣的境况中,我从来不想让你承担这样的责任。”
“但我们不知道我们将要失去什么,”泰米艾尔说,“能够尽力地去帮忙,我一点也不遗憾,我感觉逃跑是懦夫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