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我的族人吗?我怎么没觉得?”十方反问,眼光出奇的冷郁,“既然按词中所说,不必拘泥种族血统,那么只要同志者不就可以同谋了?”
“呵呵……原来你和我一样,只读懂了其一,不解其二。”妖王忽然又笑起来,眼光颇具意味地久久停留在十方脸上,“看到你就像看到了60年前的我,被复仇的欲念焦灼得不能自已。其实也不能怨你,即便是我,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沧桑也未能解脱啊!”
一听她此言,十方眼中闪过异彩,仿佛看到希望,急忙道:“那么就恳请妖王收回成命,让十方继续统领妖族大军,以解你心头纠结!”
“不可!”瞬间收回脸上的柔和,妖王立刻严肃地否决。
“为什么?”
“我已听烦了那些文官武将在我耳边鼓噪。”妖王不耐烦地一拂袖,缓缓向身后的王座走去,稳稳地坐正其中,满面威严,“不过,你放心,狮锐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你将做我副手,随我一同征战!”
原来是这样?!
心中郁积已久的纠结终于释然,十方诚服跪地,“妖王英明!”
“呵呵,而且……”尊贵的面庞浅笑着,缓缓转向一脸诧异的狐嬉,“而且,他也在等着我,不是吗?”
*
本就是万物凋零的隆冬时节,荒凉的西部高原早就沉寂无生气。夜色渐沉,孤独的万化城也安静下来。人们畏缩到自己的帐屋中,借着火光守候住一点点温暖,心中暗暗企盼,飘雪的季节快些过去。带着小小的希望渐入梦乡。
只是这城中数千顶帐中,还有位老人久久不能入睡。身上的伤痛早已麻木,可孤寂却如一柄锋刃,让冰寒的疼痛深深刺入老人历经沧桑的心中。
“狐嬉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啊?”虎狰狞吃力地睁开双眼,不住地向帐门处打量去。
“他是去参悟圣物,也许想不出结果,要多待些时日吧!你先睡吧,不要等了。”身边的妖族妇人轻轻拭去他额上的冷汗,眼中全是痛惜。
“唉……”深叹一口气,虎狰狞蹙紧眉摇摇头,“老婆子,我睡不着啊!一闭上眼就是满目的黑暗,我有点害怕。”
“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一样怕黑吗?”妇人嗤笑一声,将桌上的灯烛拿到他枕边。
“不是,我怕我再也醒不来了。再也看不见你和几个孩子的脸啊。”老人说着眼光黯淡下去,空洞的双眼却极力盯住枕边的跳闪的烛火,不肯离开。
妇人的身体一震,眉目间霎时泛出哀愁,却是伸出手去用力握住虎狰狞的手臂,“别胡说!你这次不过是伤重了点,恢复的时间久点,但肯定会好的,肯定!”
看过妻子脸上紧张的神色,虎狰狞挤出一丝惨白的笑容,揶揄道;“呵呵,还说我呢,看你那个样子,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一样。放心吧,我还想再捏捏媚儿的小脸蛋呢!怎么着也要留口气。”
“你这个死鬼!都这个样子,还乱开玩笑!”妇人笑骂着,甩开虎狰狞的手,转过身去装作生气的模样。
不料,等了许久却没有听到虎狰狞安慰的话语,终于忍不住又悄悄扭过头来打量着。
昏暗的烛光下,床榻上被伤痛折磨地奄奄一息的老人,双目浑浊得已看不出眼光所向,饱含遗憾的眼波颤动着、颤动着,停住了……
“媚儿……”轻微得几乎消逝在风声中的呼唤,低低随着空气游移、飘散、磨灭……
帐中复归沉寂,只剩下妇人极力克制却哀痛满溢的双目和一盏明灭跳闪的烛火。
帐门缓缓拉开——
一抹火红的身影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