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不是势单力薄的他能够承受的。
于是他只能出手阻止陆尘,而那丧子之痛,也只能含血咽下。
陆渊望着身前已经成长得挺拔俊秀的二儿子,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但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从小到大都不是,但他却是关爱儿子的父亲,只是这种爱,深深藏在心里,轻易不示于人。
母爱似水,爱得细腻。
父爱如山,爱得深沉。
陆尘也感觉了父亲眼神里那种爱,还有那眼瞳深处一闪而没的悲伤,可他还是释怀不了,他理解他,但他做不到。
陆渊颓然的放下伸到一半的手,声音沙哑道:“……对不起!”
陆尘身
体一震,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父亲道歉,而且对象还是他。
……
……
陆家宗族墓陵。
这里墓碑林立,修葺华贵,只有陆家核心子弟才有资格入葬。
陆凌贵为第三主脉长子,未来第三脉的掌舵者,自然是够了这个资格。
一个黑衫男子站在陆凌的墓碑前,呆呆的望着上面的碑文——
拭泪执笔,拂涕铭文,勒石慰痛,记吾亲子。
洪元年春,六月初六,陆家宗府,吾儿降生。
自幼聪颖,八岁能文,十岁习武,天赋不凡。
十三力道,炼铸筋骨,十四冲穴,及至四重。
十五开轮,十六合气,乃后四年,苦修不懈。
呜呼吾儿,生性温良,待人仁厚,尤甚痴情。
上苍不公,乃使横祸,惨死人手,英灵早逝。
悲痛无言,立此灵碑,祭奠吾儿,尽早安息。
……
……
陆尘看完碑文,眼泪早已无声流下,然后将准备好的酒杯蓄满,抬手举起:“大哥,二弟无用,来晚了一步,让你死在那老杂毛的手里。二弟在你墓前起誓,有生之年,必手刃此獠,用他之头,祭你亡魂,用他之血,奠你亡灵!”
说完,酒杯倾斜,手肘一动,酒水均匀洒在墓碑前。
又蓄满一杯酒,陆尘抬手举起:“大哥,我知那老杂毛背后还有人在,他们让老杂毛野心膨胀,也是该死,早晚一天,我会亲手送那些人下去见你。”
说完,第二杯酒水,均匀倒在墓碑前。
再一次蓄满酒杯,陆尘抬手举起:“大哥,我知你心里还有那韩凝,她早已死去,现在你们终于能在下面相见了。那下面,没有上面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利益争夺,所以你争气一些,将韩凝追到手,我虽与她素有恩怨,但若你成功了,愚弟也甘愿称她一声嫂子。”
陆尘含泪将酒水再度倒在墓碑前。
他,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陆刑,大哥……”
陆尘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穹,不知何时,丝丝细雨已经落下来,细如牛毛,连绵不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