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寒凛城-坑底】
“呼~,呼~”
扬沙一般暗黄色的扑扑风尘,贴着陷入一片沉寂的大地簌簌涌动,旋转着揉碎的石屑,断掉的荆棘。
一阵滚滚而来的风尘,碰在一面藏在混浊浓雾里的黑色壁崖上,转眼便像打碎的海浪一样,四处游荡。
浓雾背后的那个东西,是一个难以描绘的、黑色的、森然耸立的大峡谷。
巨大的峡谷两边是高不见顶、连绵不断的黑色壁崖,白色发光的雪片,成千上万地把巨石横亘的峡谷底端缓慢地埋藏起来。从高处向下看去,黑色的峡谷像是一条幽长的海沟,无数的雪片像是上万条方形的银鱼。
头顶上,白色混浊的天空边沿,慢慢弥漫着一股雾气一般浮动起来的红色霞光。以这为背景,白色的雪花拉出交错的光线朝前面飞速地卷动而去,吹向寒凛城一片旷野的尽头。
在这样一片混浊的烟尘里,只有一个缥缈的人影。
“踏...踏...”
乎爵督在那个烟雾与光线狂涌的坑底缓慢地走着,他身后那个高大的巨人已经不见了。
他找到了凌伯云,停在他的面前,说:“你还有什么话吗?...天,马上就要亮了。你,马上就要死了。”
满口溢血的凌伯云艰难地坐起来,然后笑了笑,极度虚弱地说道:“.....遗言,无非就是那些。相比之下,作为一个剑客,我怎么都想不到,你可以强到这个地步。”
说着,凌伯云便朝那个埋藏在浓雾里的黑色峡谷远远地望去。
“只是用力一挥,剑芒就可以把大地破坏到这种程度吗?.....——”,凌伯云微笑地摇摇头,“这样的话,那我就可以放心地把我所知道的秘密告诉你了。”
乎爵督有些疑惑地皱眉:“秘密?你所知道的。”
“嗯,没错.....咳咳”
凌伯云大口磕血,被摧毁得快要崩溃的身体在雪地上猛然颤抖两下。
“你想知道吗?”凌伯云苍白无力地问。
乎爵督站在那里没有动,低头凝视着他,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像明白了什么一样浅浅一笑,露出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只说两字。“.....有趣。”
“呵呵--,说来可笑。如今的第四段神族神皇,真实的身份很可能就是三妖皇之一。具体是三人当中的哪一个,我不太确定。......这是第一个秘密。”
“还有第二个?”
“没错,.....第二个就是『神木雀桐』还活着,想必她已经重新潜伏到了六族之中。是六族中的哪一个,我不敢断言,不过我觉得【人族】的可能性会大一些。....而且妖族他们似乎在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只担心一件事。”,乎爵督有些不安地问。
“请讲,”凌伯云捂着嘴,咳嗽了两下。
“她那掌握雷元的力量,恢复了吗?”
“......不清楚。需要你进一步调查一下。”
“我?”
乎爵督不想插手此事,脸上做出拒绝的表情。
“求你了。....你连小五的请求都可以答应。对于一个即将死在你剑下的我,你也一定会点头的。.....我知道的,你最终还是没有杀死,甚至伤害小五。.....那一剑,你只是把愤怒的力量,转移给了这片大地。然后,庞大的戾气把所有的人震晕了。”
乎爵督把视线转移到别处,红色的眼
睛在纤长的黑色睫毛下轻轻颤抖。他看着垂落的白雪和翻涌在浓雾里的沙尘,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股被人看穿的淡色红潮。他没想到,凌伯云以一个将死的身躯,可以这么准确地感应到自己之前的业力流动。难以想象,他天生的那双红眼,在他力量全盛的时代,又是一种怎样可怕的程度。
孱弱不堪的凌伯云做出跪下的动作,他刚挪动身体,便瞬间倒了下去。
“凌伯云,你不用求我。我跟妖族的将臣,还有女魃有深仇,追查他们的下落一事,我自有分寸。”
混浊的夜里,翩然的风丝一直像是有生命一样猎猎作响地流淌着。凌伯云在那个逐渐清晰并生亮起来的尾夜里,笑了笑。他的胃液里止不住地涌来一团鲜血,他安详地闭着眼睛,脸上是一种忍着剧痛的表情:“虽然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但是我还得为这场战争承担一半的责任。麻烦你,帮我把尘儿叫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呃”凌伯云睁开眼,太阳穴附近的青筋瞬间跳起。
“不用了,风尽尘已经过来了。”
乎爵督拂了一下手臂上被风吹乱的黑色衣袖,然后转过身去。作为剑客,他不能看到输下的一方狼狈的样子。他丝绸般光滑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几条游动的暗红色血纹,像是突然亮起来的血管一样。等粲然一闪的红色细光完全消失之后,他那双红色的眼睛便慢慢恢复了泓邃的黑色。
“辈父——”
含混的颤抖声从风尽尘的口中伤心地传来,她已满脸泪花,像是一个迷失在浓雾森林的少女。
她跪在凌伯云的面前,低下头:“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感觉好迷茫。我旁边的那个男人,救了我的相公却杀了作为父亲的你。”
凌伯云摊开满是伤痕的掌心,落在风尽尘的脸上,为她擦去眼泪,然后哆嗦着唇角,说:“他并没有杀死你的父亲,我只是你的辈父,你只是我的义女。我去参加禅会,路过一座清秀的大山,在大山半腰的一颗老树下,看见小小的你躺在篮子里。那个时候,山里的天气特别的好。和煦的晚风吹拂着从树冠缝隙里落下的金色阳光........好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场景呀。我对你,总像对待一个男孩子。我错了.......是我毁了你童年的安逸时光,也是我害的愿天寂变成如今的模样。即便这样.......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吗?”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