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琮旁敲侧击,小心地与霜后周旋着,基本上是霜后主导了所有的话语权,韩琮只能时不时插上一句话,在遭受了数不清的冷嘲热讽之后,他懵懂间明白了一个事实。
自始自终,霜后似乎就没打算原谅他,话语中极尽刻薄之能,哪怕是韩琮经历过生死恐怖,心中早已喜怒淡化,也觉得刺耳得难受。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狠狠在口头上出了一通恶气之后,霜后脸色才稍霁,提及了很多此地的奥秘,这座蛛巢确实是她一手建立,其中豢养的人面蛛等,乃是她以自身血脉,哺育此地原本的蜘蛛族裔,催生而成。
而她的本体,则是在漫长岁月前,被人以无上法力镇压在地底之中,与她同时被镇封的,还有另外四种生灵,一者就是韩琮所见的君凰煌后,本体为至圣神鸟——天焱瑛凰。
韩琮几乎掩饰不住心中的震骇,因为据霜后隐隐透露出的讯息,另外几位的血脉不输于煌后,堪与凰族并列,也因此才能相互认可。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在妖族的体系中,血脉等级制度森严,由上而下,譬如人类社会的朝廷,三纲五常,尤其讲究,甚至妖族中还要更加苛刻一些,以纯血为荣,各种强大皇族血脉备受尊崇,一呼百应,而混血的地位则极为低微,下贱,甚至不被整个族群认同,处境悲惨。
而那位镇压霜后、煌后五人的强者,赫然就是这冥风洞天的主人——中古第一人,冥风翼!
世人皆传,此地是他所遗留的洞府,有诸多他收集的重宝存在,堪称惊世大宝藏,而霜后则道出了一则不为人知的秘辛,此地不是洞府,而是洞天世界。
她素手婉转,以极细腻的手法在虚空中划动,随即周遭的景物竟如同水波一样荡漾起来,展现出对空间叹为观止的操弄能力。
空武大境界,修为层次有三等,丹华境界,在元气的储存量和质量上大大增加,神霞境界,再度升华,生出种种不可思量的能力,到了天一境界,已经可以“问道”!
七杀威座亦提及,天一之名,玄之又玄,据说乃是上古道宗钦定,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此后每有人达到此等境界,都要承道宗一份香火情。
事实上,所谓武灵,武修,空武,不过都是武道体系内的称呼,在不同的道统中,另有别名。
譬如韩琮修习的剑道,按神心剑典中的划分的话,他已经跨过剑婴、剑修的层次,伫立在即将成为“剑秀”的门槛上!
“小子,若是你继承了吾之道统,修炼至尊上古星力,如今也应该是名星君了。”七杀威座啧啧道,在他的道统中,亦有星士、星相、星君等层次划分,大同小异。
入空,遁空,碎空,天空,韩琮大胆猜测,霜后至少屹立在第三个层次上,甚至于第四个层次,他所见过的大虞龙纹骑统领宇文浩杰,神威无敌,未必就比霜后更强!
或许只有大虞那几位地位尊崇的武侯,才能压制这等人物吧。潜意识中,韩琮还是认为大虞的武侯深不可测,武功盖世,这是来自于最基本的认同感。
在她的操弄下,空间表面好似有一层水帘被揭开,无数绮丽的景象如飞花般掠过,霜后五指一压,像是陷入到一方泥潭之中,很快一层朦胧的网络浮现,千丝万缕,自成一体,几乎牢不可破,组成了整片空间的构架。
霜后发出一声叹息,也不管韩琮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说道:“如此稳定的空间构造,其中甚至有主导生命运行的规则存在,又怎么可能是洞府那种死物呢?分明是体内世界扩散,与这片天地融合了,酝酿有大世界的气象。”
韩琮听得懵懵懂懂,却闻脑海七杀威座一声惊呼,如三月春雷隆隆,振聋发聩:“这个小娘皮的天赋实在可怕,竟然洞悉了整片空间的本质!这里确实不是什么洞府,更不是什么大型的空间法器内部,而是一名盖世强者的体内世界!”
“体内世界!”听到如此陌生的概念,韩琮的心狠狠缩了一下,一下子还不能接受,如他所见,这里群山嶙峋,水脉丰满,生灵强大富有神韵,天地元气浓郁得化不开,地宝天成,竟是一个人的体内世界?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里不是简单的空间,恐怕是一处隐秘的秘境世界,被某位强者发现后,据为己有,设立洞府而已,不想还有这种说法!
“这算什么,上古时代,那些功参造化的大能,基本都走上了衍化世界的道路,开始研究创生的奥秘,希冀藉此成神,到了他们那种地步,翻掌间就是一个世界生灭,诸天都踏在脚下,神灵仙魔都不足以引起敬畏了,因为都走在超脱的道路上……”七杀威座大说特说,恨不得倾尽三江水,翻倒五湖海,去书写上古强者的威势。
韩琮腹诽,这劳什字威座,无非是想通过大力的铺垫,好衬托出他自身的存在感,获取莫大虚荣而已,对此他觉得只能信一半
若是七杀威座得知,韩琮如今看他的态度,像是在看“癫疯分子”一般,不知会作何感想。
“一个人生时,走在巅峰的路上,享尽辉煌硕果,叩问长生,如今陨落之后,便成了一个世界,无人凭吊,只剩下一生的积累受后来者觊觎了。”霜后喃喃自语,不自觉地陷入某种远思中,一动不动。
“唔,她方才苏醒,精神状态不在巅峰,心境起伏太大,很容易陷入迷茫中。”七杀威座十分敏锐,发现了霜后的异状,继而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极力怂恿韩琮,“上啊小琮子!她现在防备大失,可是难逢的好机会,你正好雷霆出手,本座再传你一门控魂的秘法,这小娘皮一旦落到你手中,到时候还不是任你……嘿嘿嘿。”
听到七杀威座猥琐至极的笑声,韩琮额门上全是黑线,“我拒绝!”
“嗯?”七杀威座明显没料到韩琮如此果断,还要相劝,“小琮子你可想好咯,这么一个标致的女娃子,天赋实力又强大,你若是收了,不旦可以出口恶气,也是极为刺激的事……让她的血脉诞下你的种,一定是天之骄子!”
韩琮扭过头去,悄悄打量着霜后,佳人亭亭玉立,如玉容颜无可挑剔,脱俗冷艳到了极致,看得久了,韩琮的脸竟不由得一红。
这等表现哪里瞒得过七杀威座,他狡猾一笑,循循善诱:“遵循本性,是人道之能,不只这个女娃子,那只小凤凰我亦有手段,将她的灵识返归懵懂,重生后将视你如父,到时候一龙二凤,想想就刺激啊!”
“不行!”提到君凰,韩琮瞬间便清醒了过来,背后不知何时沁出一层冷汗,他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稍加思索,顿时觉得有些异样,“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该死!”七杀威座暗骂一声,只能含糊其辞,越发肯定了韩琮心中猜测。
韩琮冷哼一声,对七杀威座的警惕顿时上升了一个高度,对方似乎对他施加了精神上的影响,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既然能推动他的欲念,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任凭七杀威座如何解释,韩琮都不再回应,一副将他冷落的样子,七杀威座也只能暗暗叫苦,没料到韩琮的意志强大的过分,如此类似的精神秘法失败的概率会高得过分。
本来韩琮对他就不是全然的信任,这个随着战甲复苏的存在,还不知道图谋着什么,如今更是想影响他,直接坐实了他不好的想法,观感恶劣到了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