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横行喘着粗气,缓缓摇头道:“好不好,也就这样了,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何事?”
任南抚着他的胸膛替他顺气,道:“叔父的儿子回家了,但无验明正身之物,特带来父亲看看。”
任横行闻言,猛地抬起头四下张望,待望见任北时,他的目光定住了,浑浊的眸子隐隐的泛起泪光,口中竟然迷糊的呢喃道:“天行,天行,你来接哥了么?”
任南闻言轻叹了一声,他见叔父任天行的次数不错,时间也太过久远,方才一见任北,便觉得任北依稀与当年他见到的叔父,一模一样!
任北心里一抖,险些掉下泪来,上前一步,双膝跪地磕头道:“小侄任北,拜见伯父。”
任横行的瘦弱的身躯猛地一震,呼吸也急促起来,脸色因激动而涨的通红,挣扎着就要下床,任南连忙扶住任横行,关切道:“父亲保重身子,莫要激动。”
待气息喘匀,任横行浑浊的双目中带着殷切期盼的望着任北道:“小哥可否除下右脚鞋袜一观。”
任北不明就里,却也依言脱下右脚鞋袜,任横行、任南、任良祺三人同时低下头看向任北的右脚小指指甲,只见他的小指指甲裂做两瓣,一大一小。
任横行激动的大咳了几声,忽然老泪纵横,争扎着从**直起上身,一把拉住任北,行将就木的老人竟然宛如三岁小孩一般嚎啕大哭,“侄儿等得伯父好苦啊,一等就是十六年啊,唯恐等不到侄儿回家啊!”
任南在一旁给任北解释道:“咱们这一支的族人,天生右脚小指的指甲便是开裂成两半的,其他分支的族人都没有这样的情况。”
任北点点头,他两世为人,今日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伯父莫哭,小侄这不是回来了么?”
任横行依旧嚎啕不止,“上天待横行不薄、上天待横行不薄啊!”
任南见任横行神情过于激动,也温言劝慰道:“父亲,二弟归来自然是
天大的喜事,您也莫过于激动,若是累了身子,喜事反倒变成了悲事,我扶您躺下。”
任横行摆手挣开任南的手,朝任北招手。
任北半跪于榻前,伸手握住任横行的干枯手掌,“伯父。”
任横行紧紧的握着任北的手,说不出话来。
任北只是坐在软塌旁陪着他。
过了许久,任横行才拍着任北的手,慈祥的问道:“侄儿你师承何人?这些年可曾受过什么苦?可曾被人欺?”
任北回道:“伯父,小侄乃是由师傅向震山一手带大,这些年师傅含辛茹苦的养育侄儿,却是未曾让侄儿受过什么苦楚。”
他童年何止是苦,在雏鹰阁每日受曹凌空等人的欺负,棍棒一天都不曾少过。
任北说的轻巧,但任横行又那能不知他这是报喜不报忧,当下浑浊的双眼又开始泛红,“向震山?可是天行离家时的书童?不愧是我任家的人,重情重义,他可曾回来?”说着就往房外开,却一眼就望见了站在窗边的谢紫夜。
“这位小姑娘是?”任横行双目一亮,用审视儿媳妇一般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谢紫夜。
任北转过头,朝谢紫夜招了招手,然后介绍道:“这是小侄的好友,谢紫夜。”
谢紫夜摘下面纱,顿时满屋生光,“晚辈谢紫夜拜见任伯父。”
任南还好,年纪大,定力足,任良祺的双目都已经看直了。
“好、好、好!”任横行高兴的一连道三个好字,然后突然提高声音朝房外喊道:“青竹,将左边柜子最顶端的抽屉打开,将里面的箱子取来。”
不一会,便有一个侍女捧着一个书本大小、略有些灰迹的古朴紫檀宝箱走过来,“老太爷,箱子取来了。”
任北代任横行接过紫檀箱,放到任横行的身前。
任横行双手颤抖着打开紫檀箱子,然后朝谢紫夜招手。
谢紫夜乖巧的凑上前来,握住任横行的手。
任横行从紫檀箱子里取出一串用白色的软布严密包裹的菩提子念珠,珍而重之的将其放到谢紫夜掌心中,有些吃力的慢慢说道:“第一次见,老头也没什么好的见面儿礼,任北他奶奶生前笃信佛陀,去后留下这一串念珠,叮嘱老头子代她传给任北他娘,哪知他娘久病缠身,不能远行,这串念珠便一直没传出去,今日老头子便将它送予谢姑娘。”
却是意有所指。
任北一听这串念珠的来历,出言阻拦道:“我娘不再了,就该传与堂嫂或是良祺的媳妇儿,怎能送予紫夜?不妥、不妥!”
“咳咳咳”任横行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只是摆手,示意任北不要再阻拦。
谢紫夜当场便将念珠缠于右手手腕上,甜甜的笑道:“多谢任伯伯,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串念珠的。”
她这一笑,真是青青和紫夜合体啊!
任横行满意的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任北见状,只能作罢。
任横行刚刚躺下去,任南就推了任良祺一把。
任良祺会意,走上前来,整理了一番衣衫之后,恭恭敬敬的朝任北双膝跪下,磕头道:“侄儿见过二叔。”
任北伸手扶起任良祺,“良祺不必多礼,我来得匆忙,也未准备什么礼物,不知良祺可习武,练什么兵器?”
任良祺恭声回应道:“禀二叔,小侄不成器,修为低下,修行二十年才至凡人境六重,家传九剑剑法,也才练到第四剑。”
言语虽恭敬,实则却是在朝任北这个二叔示威。
谁突然多出一个比自己还小,自己还必须磕头请安的二叔,估计心里都不会太舒服吧。
他没料到,任北闻言竟当真微微一皱眉头。
以任良祺这个年纪,还在凡人境六重厮混,着实弱了些,“修为是低了些,不过还年轻,还有奋起直追的机会,这柄剑只是下品灵器,品级略低,你先凑合着用,待修为上来了,我再给你寻一柄好剑!”
说着,他随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口蓝色的长剑,递给任良祺——正是那个三川门法身境强者的配剑,当日那位法身境强者自爆了法身遁逃,留在此剑中的神念印记消失,这柄剑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任北的话一出口,任横行挣扎着又爬起来了;任南嘴慢慢睁大眼珠子似乎要从眼眶中突出来一般;任良祺手猛地一抖,长剑滑落在地。
谢紫夜抿着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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