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么?那便回去罢”
她正要离席,探花站了起来,他是上官家子弟,然而这些日子却被上官家主训斥连连,对那藏于深宫的妇人却推崇备至,如今连状元都如此,实在是男人的耻辱
“娘娘,今宵良辰,满室繁华,当此君明臣和的太平之世,臣请娘娘谱一曲《太平调》以慰帝,以安臣望”
陈茜本不善饮酒,一杯酒下肚,脸上已漾起红晕,举杯邀人,对影不知凡几,再想起帝王猜忌才有的这番试探,心情更是郁卒,脚下飘飘然地站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姬昭见她着实醉了,正想去拦,却见她跌跌撞撞地踏下御阶,面对着五百进士:“你们都想听《太平调》啊?可惜我才疏学浅,比不过你们这些善于歌功颂德的才子们《太平调》我不会……我会的只有一曲《好了歌》——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book./top/
华语第一言情小说站——。
蛛丝儿结满雕梁,鸀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鬃又成霜?
昨日黄土垅头送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满殿寂静,众人看着又笑又唱的茜妃娘娘,想到李家的结局,莫不喟叹
“今宵酒正香,花正好,只是不知这太平景象又能持续多时?陛下,您说,能持续多时呢?”
富贵能持续几时?恩宠又能持续几时?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她是他的妻,然而她又是他的臣
她以为,她可以完全将自己托付与他,却原来,他对她,也不过如此
“来人,茜妃酒醉无状,罚俸半年,着即押回茜芷殿,非朕之令,不得踏出茜芷殿一步”
茜儿,你还是失态了,你说要将朕当做你的丈夫,却原来,你的心里还是有另一个男人的位置
瑾公子不敢出言相劝,只能看着佳人被拖着离开宴席,微转眸光,却看见一双黑沉如水,冷冽如冰的眸子,他知道那冰眸的主人是谁,于是,他直直地望过去……
“瑾状元,宴毕侍驾”
羡慕嫉妒的目光都汇集在他身上,可谁又知道他后背已湿?
御花园里春阳正好,冬雪早化,杨柳轻拂偶见新鸀,御苑桃花待开,紫色的花苞里酝酿了一季的热情湖心小岛上,有临水小轩,泥炉正醅新鸀,懈旁,正匍匐着一抹红色……
“玉瑾,或许,朕应该唤你一声戚爱卿?”
“臣既已用玉瑾之名出仕,戚瑾此人便与臣毫无相干了”
“是为了她么?”
戚瑾——不——现在应该叫玉瑾了,只见他身子一抖,但这不过一瞬,不留意之人自然不会察觉
姬昭唇角微勾:“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朕不会怪罪于你”
玉瑾豁然抬头,直直地望向君王:“陛下,臣是曾爱慕过一个女子,臣唤那女子“芷儿”,然而芷儿却只念着庙堂之高的一人臣知道,‘芷儿’永远也不会回来了,现在只有一个茜妃娘娘,臣敬仰娘娘,只因为她的才华,并无其他”
姬昭扶起地上之人,深深望进他的深眸:“永远记住你今天的话”
“戚相毕竟是你的父亲”姬昭转了一个话题:“朕不想逼你”
“陛下,自我生母死去的那一日,臣对父亲便再无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