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些年没红过脸了,特别是被别人看得脸红。我心里七上八下,却强自镇定地拍拍他,用自认俏皮的声音说:“陪我去书城吧。”
他猛然回神,发现这尴尬的局面。他顿一顿,别开眼睛不再看我,说:“你刚刚说什么了?”
原来他走神得那么厉害。我心里这么想着,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次:“你陪我去书城吧。林诩的生ri快到了,我想买礼物送给她。”
杜越远看着我,缓缓露出微笑,说:“好。”
在书城选书的时候,杜越远跟在我身边,因为平时从未有机会跟他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一旦机会来临,我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觉得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说话不多,于是我主动说起来:“其实林诩没有告诉我她的生ri是几号,我是从她身份证上看到的。”
杜越远点头,“你倒是真有心。”
“是啊,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我从架子上抽下一套书抱在怀里,“就这套吧,《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她肯定喜欢。”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我抬头,见到杜越远眉头紧紧蹙着,在阳光下,纯黑的眉毛变成了棕sè。他颧骨很高且光滑,此刻眉心却有了几道细细的纹路,他总是都是那么开朗阳光,从未露出这样深远压抑的表情,好像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心。
我直觉他在担心什么,轻轻推了推他,“师兄,你怎么了?”
杜越远回神,刚刚yin郁的表情不见踪迹,英俊面孔上只剩下亲切的笑意。他问我:“想起一件事情,所以走神得厉害,真不好意思,”说着他补充了一句,“文简,你喜欢读诗吗?”
我不用想就爽快地回答:“我只喜欢理科,对文科没感觉。我的文科一向不好,高中的时候,语文总是拉我的总分。”
“是吗?”杜越远伸手接过我手里的书,抱着朝柜台走过去,然后跟我说,“以前我都以为女孩子喜欢文科的多,后来认识了你们,才知道凡事都有例外。”
我挑一挑眉毛,得意地笑了,“那是。”
回程的公车上,他问我:“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一想,“能出国就出国,实在不行,在本校念研究生。”
“嗯,”杜越远说,“那林诩也跟你一样的打算,是吧?”
我叹口气,闷闷地回答他:“不知道她的打算啊。我问过她,她就是不肯告诉我,每次都敷衍了事。”
“是吗?”杜越远垂下眼睛,慢慢吐出两个字,算是回答。
我们从书城回来的时候是搭的公车,车上人不多,我们坐在后排的位子上。阳光从窗户中穿过,整个车厢暖洋洋的,在这样的阳光下,我觉得睡意朦胧,然后就真的睡了。睡醒的时候发现我靠在杜越远的肩头,身上搭着他的衣服。我捏着衣角,怔怔抬头,目光沿着他的衬衣的扣子滑上去,看到他的脸,温柔的,熠熠生辉,墨sè的眼睛里蕴含笑意,有清清楚楚的光芒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