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色苍茫,夜间尤其可怖,在看不到头的黑暗处,仿似隐藏着一头头择人而噬的巨兽,不是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
吴君钰虽然怕得很,却将梓蓉小心翼翼的半护在身前,一边用被布包住的手握着短刀将前路的灌木丛分开,一边半扶半抱的护着她往山下走。
这个动作,不管是前方还是后方有野兽冲过来,首当其冲的都是他,而不是梓蓉。
梓蓉听着身后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一颗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山路并不好走,然夜色中,却有唇瓣嫣然如花,悄然绽放。
月色淡薄,山上草木又多,掩身其中的吴君钰和梓蓉很难被发现,除了山路难走些,两人几乎没遇上什么阻碍,甚至两人一到山脚下就碰上了沈娘子等人,连回城的脚力都省了下来。
而此时,两人已是一身狼狈,衣裳被树枝划得褴褛,乱发上枯枝碎叶,白净净的脸上此时只剩下深深浅浅的泥痕。
两人下山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在泥地上打了个滚,所幸没伤着。
沈娘子忙将人招呼上马车,好一番探看,见只吴君钰身上有些轻微擦伤,脸色才好看了些,一边让萧满驾车往回赶一边问两人上山后的遭遇。
梓蓉自然是照实说。
沈娘子听了,眸中寒冰渐起,“你说他用我和君钰的性命相要挟?”
“可不是么?”梓蓉拉着她的手,愤怒不已,“说是要我要敢自尽或把他怎么样,他就要把夫君和娘亲你都、都……”她忌讳那个字眼,不愿意说出口。
沈娘子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我沈月芳在岭南行医十数年,不曾负过别人,旁人只知道我良善,却忘了我的手段,竟然这般欺上门来。”她从袖中摸出一个精致玉瓶,“连翘,你去办。”
声音虚弱,然这简简单单几个字的力度却让人不容小觑。
“是,”连翘眸光雪亮,那股子兴奋劲儿堪比见到肥羊的土匪。
药,能救人性命,也能成为杀人利器。
“娘亲,你给连翘的是什么药啊?”梓蓉见沈娘子肯为她出头,脸上全是笑意。
沈娘子帮她将鬓角处的乱发抿起,眸中冷色已尽,只剩下温软慈爱,“香火尽。”
梓蓉眼睛瞬间瞪大,有些不敢相信,“这、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放心,这东西是有解药的。”沈娘子笑了笑,“咱们且等着他们上门来求便是。”
这事总不能轻易算了!
梓蓉眼眸一亮,立时明白过来,一把将沈娘子的胳膊抱住了,脸上全是钦佩,“还是娘亲聪明。”
这孩子……沈娘子摇了摇头,真是永远长不大。
她由着梓蓉窝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的用手顺着梓蓉乱糟糟的头发,对吴君钰道:“了结了这里的事情,我打算和你们一起去杭州。”
得罪了这帮山匪,以后的日子势必难以平静,既如此,不如离开。
梓蓉自然高兴得很,吴君钰的表情内容就丰富多了。
在媳妇儿面前丢人和在岳母跟前丢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好吧!
当晚,去过碗口寨的人便集体得了“怪病”,身上奇痒难耐,怎么挠都不管用,更可怕的是他们……唔,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