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的形象在空气中由虚无逐渐实化,稳稳坐在高背座椅扶手上,淡然凝视着倒在地毯上已全然丧失知觉的宴宵小,全然看不出一丝的感情。
而原本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初微却克制不住内心狂热的激动,霍然站起来,绕过桌案,行至灵渊身前,单膝跪下,叩拜道:“灵渊大人,那么多年,您总算回来了!”
灵渊这才好像突然发现脚下多出个人来似的,缓缓将眼神收回来,淡淡地停留在他的身上,然后伸出左手……
这时候的初微已全然没有一星半点方才对待宴宵小时的威武霸道,他颤巍巍地接过灵渊递出来的手(或者说是爪),犹如异教徒崇拜教主一般将自己的前额贴上他的手背,然而在感受到那只手是如此冰凉而毫无生机的时候,他愣了一下,竟忍不住垂下双眸黯然落泪!
灵渊毫无表情的脸庞上总算淡淡浮生出一点点居高临下垂怜众生的神情。
他微微向前倾斜着身子,翻手抬起初微的下颌,俯瞰他脚下那张残缺的、悲哀的脸庞,问他:“眼睛是怎么回事?”
初微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轻声答道:“与同阶级人类争夺天才地宝时,不能力敌,被其所伤。”
灵渊沉默,左手手臂稍微往上移动,轻轻弹开初微右旁脸颊上银质的面具,坦然正视面具下那张弯弯扭扭爬满丑陋疤痕的脸庞,指尖怜悯地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叹息道:“很疼吧?”
“已经不痛了。”初微想笑,嘴角扯出来的弧度却凝固出淡淡的苦涩。
灵渊收回手臂,想了想,忽然问道:“冰磬怎么说?”
初微的唇角不由抿得更深了,他搭垂着脑袋,嗫嚅着答道:“师父说我行事莽撞,自不量力,作为惩罚,暂不替我医治,叫我好生反省。”
灵渊眼中闪出一道诧异的光芒,随即又问道:“那镇邪呢?”
“师父不让师伯管我。”
“……”可怜的孩子。
眼光顺着整个室内缓缓环视一周,灵渊深吸口气,轻声道:“有储备修复用的材料吧?”
初微霍然抬起头来,独剩下那只左眼一片雪亮地盯着灵渊,心中无以复加的激动如电流般流窜全身,他颤抖着双唇,用力点了下头:“是!有的,我这就去拿!”
灵渊含笑点了点头。
***
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一定会被眼前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
一道半透明的鬼魂潇洒地坐在办公桌上,高抬的右手中虚控着一颗茶色的眼珠,而另一只手则轻轻抚在一只坐在高背椅上的银狼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