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力睁开没有受伤的那只眼睛向声音来源望去,特蕾莎从堆在床头我的行李中抽出一把剑指向我:“站起来,让我们再战一场!这一次不许你再留手!”
我坐着没动,目光落在那柄剑上,那是凌舞的“黄金眼”,雪亮的剑尖指着我,一股乍暖还寒的奇异气息笼罩着我,那是持剑人的愤怒与剑的寒气交错而成的剑气,这一幕画面和这一股气息,已经有多少年未曾出现了?
宝剑依然如故,执剑的人却变了,变得比你更高挑了,眼神也比你更锐利,然而灿烂的金发却不如你的红发那般热情,带着一抹金属的冰冷闪光,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哪个是剑?哪个是人?
我迷惑了,但是又很清醒--聆听着清亮如歌的剑鸣,我知道,这把多年来错手他人的灵剑,今天遇上真主了。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伴随着如天外飞龙般绕梁盘旋的剑鸣鼓荡个不休,带动体内热血如cháo澎湃,撩拔的我几yu一跃而起,好将她紧佣入怀。
“这把剑属于你了。”费了偌大的意志力,我才压下跃起的冲动,又花一番工夫抚顺了血气,方才开口说话,声音放得极轻,生怕重新惊起方才安静下来的心脏。
“你什么意思?我是要和你比剑,不是……”
我不理她的抗议,压制着心中的悸动继续讲下去。
“此剑名号‘黄金眼’,取天外陨金,溶魔界天目鸟丹血而成,能蚀血成芒,掠斩百里,护手左右宝石实是天目鸟瞳,真知善辨,守主不为幻魔所惑。”
“这、这难道是……”特蕾莎惊讶的低头观剑。“这不是**师唐.米拉玖送给凌舞的的宝剑吗?怎么会落在你手上?你还要把它送给我?”
我“嗯”了一声,不想再多解释什么,做出把剑转送给她的决定和刚才那一通说话耗尽了我所有的jing力,现在我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也好让抽搐的大脑得到休息。可是见特蕾莎一副惊疑不定的表情,我强撑着在闭上眼睛后多说了一句。
“哪一天你能彻底驾驭它了,再考虑是否向我挑战吧。”
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sè已近黄昏,晚霞映照,如血般的残光透窗而入,投shè在悬挂床头的黄金眼上,更显凄厉。
我起身过去拿起剑,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正在奇怪为什么特蕾莎没有佩剑出去,门把转动,她已经推门而入。
“你上哪儿去了,为什么没有佩剑?”我冲她皱起眉头,昨ri一场大战下来,影团虽然取胜,却也折损了不少人手。就算我与其上层达成协议,将她置于我的庇护下,但难保有些在战斗失去亲友,脑袋脾气又都不太好的家伙会找她这个盖亚军最高指挥官的麻烦,这个什么影团中奇人异士殊不在少,她大咧咧的空手上街实在不能让我放心。
“我到几个俘虏营看了看受伤士兵的治疗情况,带着武器会很不方便。”特蕾莎冷静的回答让我无话可说,于是换了一个问题:“没有人为难你吧?”
“看守的态度当然称不上友善。”特蕾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我的拳头一下握紧了,但她的下一段话又让我泄了气。“但很明显的,影团上层把你与他们的协议的每一个细节确实地传达到了下面每一根末梢,那些团员也保持着克制与端正的态度确实执行了协议,所以我并没有受到什么留难。”
放开拳头,我摸了摸下巴,对特蕾莎的转述颇有几分惊奇。从她的经历来看,这个影团哪里像是什么盗贼团?反而比我见过的大多数军队还要更有纪律。有一套快捷的传令系统还不算什么难事,关键是军令所到之处,能让每一名士兵放下个人情绪与恩怨荣辱去确实执行,这才是最难做到的,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军队,无一不是值得敬畏的虎狼之师。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部队。”特蕾莎的声音和表情中带着浓浓的困惑与极力想要掩饰的忧惧。
“别太客气了,你麾下的士兵的素质一点也不比他们差。”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其实心底也着实有些不安。
“不一样的。”特蕾莎摇摇头。“我的士兵分开来看也还是军人,可是影团的那些人,分开来看明明就是普通的盗贼、骗子和冒险者,还有的像商人像农夫,就是不像军人。可是当他们戴上统一的徽章时,却带给我和希格老师的风骑兵团一样的危险感,那是一种强悍的、不安定的,你无法去捉摸的威胁。”<!--PAGE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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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的解释让一直盘旋在我心头的模糊不安清晰的具现出来。
留住了一个特蕾莎,却与一个更强大、更危险,而且更有希望成为强援的影团闹僵了关系,值得吗?
当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我的手自作主张的抬起来在脸上打了一巴掌,清脆的掴击声吓了特蕾莎一跳。
“喔,有只蚊子在叮我。”讷讷的解释过之后,我不管特蕾莎面上的不信表情有多明显,直接将黄金眼塞在她手里,吩咐她不要再让剑离身。
“我们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影团的事你不要再去cāo心。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你都没有休息过,一起去吃个晚饭,你就早点睡吧。”
特蕾莎无言的把剑挂在腰带上,跟着我去敲其他人的门。没想到一路敲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房间里。
“怪了,这群家伙都跑到哪里去了?”我转头问特蕾莎。“你在外面有没有碰到她们?”
“我曾经在伤病区看见那位女祭司,她是叫沙蒂娅吗?”
“没错,那她现在还在吗?”
“到我走的时候她都还没有离开。”
“那我们先去找她吧。不过晚餐之前先去那种地方,等会儿只怕是要吃不下肉食了。”
对我的玩笑,特蕾莎冷淡的没有任何反应,眼角眉梢看起来还带着些许不悦,让我颇觉讪然,抓了抓耳朵,虽然想向她道歉,却又有些拉不下脸,最终装出没查觉的样子向楼梯走出。
来到伤病区,我们却被告知沙蒂娅已经离开了,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正在我头疼该上哪儿找人时,特蕾莎突然问我为什么不用灵识搜索其他人的灵波。
“那不是妖魔天生就有的能力吗?”
面对她的质疑,我一拍脑袋,讪讪的笑道:“呵呵,扮人扮的太久,我都忘记还有这一招了。”
我确实是忘记了,但却不是因为扮人太久的缘故,而是潜意识里不想有其他人打扰我与特蕾莎的独处。可是当我想象真个与特蕾莎两个人去共进晚餐的情景时,全身都不自在起来。还是、还是再拉上一个陪客吧!
灵识流转,转眼扫过整片市区,却奇怪地发现,冬妮娅的灵波正在向城外移动,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熟悉的灵波,我稍加回忆便想起那是矮人奇勒,正奇怪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一堆,却发现在两人身后远远的还吊着一组人马,是沙蒂娅与亚古,而在这两队人马之间,还有一缕淡淡的,几乎无法辨识的能量在同步移动,或者说是游动比较合适。如果我不是曾经与那能量有过几番纠缠,可能就要把它误认作是一阵清风了。
“这些家伙在玩接龙游戏吗?”我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隐约猜到原因,只是委实不愿意去印证。因为这意味着我与特蕾莎的烛光晚餐将要泡汤,可是如果就这么丢手不理的话,一场更大的风波在所难免。<!--PAGE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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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冬妮娅啊冬妮娅,我都不计较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没事找事。”我揉了揉额角,紧了紧腰带,正准备赶上去拦人,却感应到第二组能量在出城之后,就顺着风势改变了前进方向,很快就绕到了冬妮娅与奇勒的前方,而且还在不停的向前飙进,眨眼功夫就脱出了我灵识目前所能扫描的界限。
“那个小妖jing想干什么?”我拧起了眉毛,有点弄不清她是在玩什么花样,这时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我自言自语的特蕾莎说了一句话。
“不管是什么事,你停留在这里的话终归是弄不明白的。”
“有理。”我赞同的用力点头,拉起她的手一笑。“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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