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的挥拳再一次落空。没有受到任何妨碍,我与微民的灵魂相见了。望着被穿刺在魔剑上的微民,我伸出手去想要将他解放,却遭到了拒绝。
“你在担心什么?怕我没有力量护送你出去吗?”我收回被拒绝的念波打得发麻的手掌,鼓励对方。“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你也应该知道迪亚波罗只是我的手下败将,它没可能阻止我带你离开。”
“不。”微民的灵魂发出坚定的拒绝意念:“我不能离开这里,一旦我走了,就只能任由那魔头在我的身体里为所yu为,我绝不会让它有机会放肆。”
“这具躯体已经和你没有联系了。每一个细胞都被彻底的压碎然后重新组合,你也感觉到了吧?你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去指挥体内能量的流动,感知外界的冷暖干湿变化。你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吗?你知道这具躯体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了吗?你还能控制生命的能量打碎束缚吗?”
“既然这些你都感受不到,控制不到,你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承受无尽的寂寞与痛苦,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呢?”我用力鼓动着自己的舌头(如果意识也有舌头的话)劝说他:“和我离开,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为你重造一个身体,再不济也可以帮你安排一个安全、舒适的容器暂时栖身,等我去找一个适合你的身体再为你转换。”见微民似乎仍然不为所动,我又动之以情:“冬妮娅在担心你,她在为你流泪,为守护你而孤军奋斗,外面的风很大,雪也很冷,她想念你的温暖,想念你的笑容,她需要你回到她的身边!”
微民的灵魂光芒开始摇曳,他被打动了,他在思考着,然后他再一次坚定的回答:“不!”
我生出一股强烈的想要挠头的冲动,正打算不顾一切的破坏枷锁强行带走微民,可能是感应到了我粗暴的决意,金sè的盾牌横亘在了我的前进方向上。
“没有任何人可以侵入的神圣的心之领域,心之光。”
我只有一点点的吃惊。这是在谁心里都存在的、任何人只要有纯粹的意志就可以展开的心之壁,如果不是有着这张王牌,迪亚波罗早就把微民那弱小的灵魂吞噬殆尽了。所以我吃惊并不是因为微民可以使出这一招数,而是吃惊于他不愿离开的决心之牢固。
“为什么?”隔着光辉持久不散的心之壁,我认真的传递出自己的困惑。“为什么你这么想要留在这个只有痛苦与寂寞的死亡之地?”
“即便我无法发挥任何力量,也不能影响这具身体的任何行动,但只要我还存在,迪亚波罗就不算完全胜利。只要我还存在,迪亚波罗的完美魔体就永远做不到毫无破绽。我的存在就是它最致命的死穴。”
我被震撼了,一股敬意油然而生。其实我还有很多话可以劝他,最有力的理由莫过于我可以在带他离开之后,马上就下手毁灭胚胎,那样就可以不用他牺牲自己。
话已经涌到嘴边,可是我又咽了回去。微民并不是一个笨人,从看到我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应该可以想到我所想到的方案,当然也就想到了这个方案的风险。迪亚波罗它也不是笨蛋,它既然敢敞开大门把我放进来,想要利用我除去自己的心头之患,必然也有毁灭我们的把握。说到底,现在这里是它的地盘,它设计的战场。而且它并不需要同时对付我们,只要能消灭我们其中之一,它的目的就达到了。
魔剑、微民、生命核心,这三者现在是连为一体。这也是为什么微民仅靠一道a-t-field就可以撑到现在的关键,微民身后就是自己的**,迪亚波罗岂敢放手猛攻。可是一旦我拔出魔剑,放下微民,它的顾忌就不复存在。只需一动念,无所不化的天魔劲就会如海啸山崩般向我们袭来。
“我,明白了。”我叹息着打消了带走微民的念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有什么话要转告你的妻子吗?”
“今生后世,我们一定会有再相逢的一天。”
我点了点头,神念闪电般地向后倒掠回去。既然我不能说动微民弃位逃生,迪亚波罗为除后患,必定会出尽手段把我消灭在体内。留恋不去,只会给它偷袭我创造更大的机会。
这一次,我的预料再没有落空。几乎就在我神念移动的同一时间,天魔劲便从四面八方排山倒海的涌来,差一点就把我包在其中。可是饶是神思如电,终究不是无影无踪,尤其我为了及时退身,只能顺着进来时留下的意念标识撤退,更方便了迪亚波罗捕捉我的行踪。
身后是如洪水般紧追不舍的天魔劲,前方的道路上,每一处标识所在都埋伏下了潜劲陷阱,就等着我往上踩,往里钻。
不过既然知道了破坏胎胚组织也不会伤及微民,我自然也不像进来时那般小心客气。神思急转,一念三千,幻刀心剑,卷起烈火疾风,荡起鸣雷闪电,一路扫荡过去,也不知摧毁了几十亿细胞,焚干了多少升血液,终于杀到了离我本体只有一层薄皮相隔的地方。我却不敢轻松,因为一个魁梧狰狞的巨影正伫立在最后的一个意识标志上。
大魔神王迪亚波罗的灵魂终于亲身降临,如火如荼的怒意与憎恨仿佛战袍般密裹着它,在我的感知中猎猎飞扬,灼痛了我的心。也让我感觉到一丝怪异,它对我居然只有怒意,而不是杀意?
身后的天魔劲洪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止了涌动,我也收住神思,在距离大魔神王灵魂极近的地方停了下来。由于是神念交流,虽然双方都是按现实中的身高比例幻化出的灵体,我也不必站在地上仰头看对方的脸sè,双方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如果把那场面按现实思维画成图画,那场面就是我负手悬浮在空中,与迪亚波罗鼻子顶鼻子的相互瞪视。双方当事人可能觉得够劲够威势,可仔细想想,其实这是种很不雅观而且没品的较劲方式啦。
“你这大红牛,如果不敢动手的话,就别占着大道,回家收拾后院去吧!”我挑拨道:“刚才我砍得太顺手,连没必要去动的组织也破坏了不少,修补重组起来可得花上你好一番功夫,你还有闲情怡致在这里和我玩大小眼,准备放着好不容易得到的新身体腐烂化脓吗?”
迪亚波罗重重的哼了一声,灵体上缠绕的怒火更炽烈了,可是仍然没有杀意溢出,我的心情略为放松,猜测它可能是想和我谈判。果然,大魔神王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交出那个女人的全部资料,朕便放你回去。否则,你就准备留下一魂两魄做朕的补品吧!”
“女人?哪个女人?”一时间我真的被迪亚波罗的要求弄糊涂了。难道它在说冬妮娅?那可不能给它。
“装什么糊涂,那头蝙蝠女莫妮卡,她是你的部下吧?”
我愣住了。莫妮卡千方百计的想要解放迪亚波罗,迪亚波罗却不了解她的情况?居然还要向我要情报,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你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还要问我要资料?”我试探地反问回去。
“朕怎么会对那种禽不禽兽不兽的东西有xing趣。”迪亚波罗先是瞪圆了眼睛,而后瞳孔回缩,似乎猜出了我的用意:“少说废话!一句话,你愿不愿意交易?”
大魔神王战意暴涨的同时,我神念所在的细胞空间压力大增,身后停滞的天魔劲洪流也开始蠢蠢yu动。我急速地思考了一下,让迪亚波罗了解了莫妮卡的情况,ri后可能会导致这两人从单方面的收、发信关系变成双边互动,对世界安全的威胁只会更大。可是这也是一个破坏两者关系的机会,只要我在给迪亚波罗的资料里做点手脚……不行,交易不成则罢,如果达成了协议,我就不应该弄虚作假。对敌人的欺骟也是欺骗,是邪恶的罪行。
那么,结果还是只有硬闯了。只是迪亚波罗的豪言一点也不过分,虽然它拦不下我,可是要削弱我的魂魄力量还是做得到的,魂魄缺损,对修炼真-乙太诀伤害极大,可是与全世界的安危相比……
我一振双臂,当年用来击倒迪亚波罗的狼牙妖棒出现在手中。摆开架姿,我冲对面大喝一声:“你要战,便来战吧!”
出乎我的意料,听到我发出的挑战宣告之后,迪亚波罗虽然战意更盛,灵体上血焰乱窜,形成怒涛汹涌,却没有马上挥拳殴来,也没有亮剑立势,而是用一种压抑的心语传念过来。
“当年你我一战,各为其私,成王败寇,倒也不冤。今ri你要与我生死决战,无论胜败,结果都是便宜了场外看客。你我俱当世强雄,如何能效那跳梁丑彩衣娱人?”
我心头一震,想不到迪亚波罗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过去只当它是头嗜血狂魔,却是小觑它了。而它口中说的看客,我心知绝对不会是指布鲁-斯凯和冬妮娅,那么说……
“你与莫妮卡确实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