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它,里面有什么?里面有什么?她闭上眼,轻咬着嘴角,拼命地回忆这莫名的熟悉,尽管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她一手布置,她就算闭着眼睛一样倒背如流所有的陈设,但现在,这扇门里,似乎是未知的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她不想面对的……
她不顾一切地推开门---什么也没有。
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她的心猛然一沉。向左转三圈,分毫不差,门开了,门依旧是反锁的,他还是没回来。
疲惫地走进卧室,随意将自己抛进柔软的床。有什么东西慢慢湿润了眼角。
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她吓了一跳,惊问:“谁?”谁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收水电费。”
“来了。”她嘟哝着来到门前,隔着防盗门的猫眼看了看,果然是收水电费的老刘。
打开门,门外的老刘一脸堆笑:“不好意思李小姐,因为你跟张先生都是每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这个月我跑了几趟都没遇到你们在家,所以这么晚才来打挠你。”
“噢!应该的,是我忘记了!”她连忙进房找出零钱,交了钱,拿过单据,正要关门,老刘却关心地说了一句:“李小姐,我看你脸色不是太好啊!年轻人还是要注意身体哦!”说完,不由自主地皱皱眉。
“谢谢。”她牵强地扯动一下嘴角,关上门走到镜子前,镜子里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是她?她苦笑着摇摇头,不知想起谁对她说过,“小李,你这样下去不行。”
滴嗒!滴嗒!
什么声音?沉睡的她惊恐地坐起身来。
虽然还是春季,这一天却异常闷热,天阴得发黑。楼道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都好奇地向大开的房门内张望,企图发现些什么。终于全部的视线全集中在抬出的盖着白布的担架上垂落的那只已经开始腐烂的手。随即伴着一股扑鼻的恶臭,熏跑了尚余下的所有好奇。
“我啊!是来收下半年的房租的。李小姐跟张先生租了我的房子三年了,半年一次的房租他们从来没拖欠过,可是这次都过了一个月了也不见他们来交,我就觉得奇怪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带了开锁匠来--我不是怕他们逃租,他们也不是这样的人。不过都过了一个月了嘛!我当然会担心……”在民警的询问下一直絮絮叨叨个没完的中年女人夸张地描述着,她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当时的情景把她吓得马上夺门而出扶着墙呕吐了足足十分钟,现在却神采飞扬地仿佛是在接受电视台的访问。
“可是你们知不知道?我来这之前两天遇到管收这片水电费的老刘。”她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老刘跟我说,他上个星期才来这家收了水电费,是李小姐交的。没错!是李小姐亲自交的!”“瞎说!”询问她的民警一脸不信,“瞧那尸体都烂成那样,凭我的经验,少说也死了一个月了,死人怎么可能爬起来交水电费。”“我可没瞎说!我就是听说李小姐还要住在我房子里才来找她收下半年的房租的。不然也不可能发现她已经死成那样了……老刘刚刚听说这事,已经吓昏过去送医院了!”她突然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阵,目光没来由地落在对面墙角的沙发上,哆嗦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悄无声息地蜷缩在沙发里,到此时终于明白了一切的真相,回忆起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那天,他们吵得很凶,他恼怒地冲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她也气恼地把自己锁在另一间房里不出来。虽说如此,她在房间里仍然竖着耳朵小心地听着隔壁的动静,听他把衣箱摔得砰砰做响,听他悉悉索索胡乱收衣服的声音,听他从卧室里走出来后几次在自己房门前徘徊的声音,听他终于摔上大门咚咚下楼的声音……
她突然绝望得想哭,几次她都想冲出房间抱住他,求他别走,可是她的倔强却让她硬生生地压抑住自己,她希望他能来轻轻敲她的门,那她会不顾一切的打开门扑进他的怀里,但她却忘了他有着跟她同样的倔强。痛哭一场并不能改变他离去的事实,她猛然抓起床头柜旁搁着的水果刀,朝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割了下去……
血肉翻卷的伤口比不上她的心痛,强忍着因失血过多引起的头晕目眩,她开始拨他的手机,她不是怕死,只是想告诉他,她还是那么地爱他,可是手机那头却传来冷冰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无力的手再也抓不住什么了。
她最后的意识,只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是她的血从手腕上滴落到地砖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