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sè天株,可见我墓。”从昨天晚上开始,顾幽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念叨着这句话。
炼舞从小帐篷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说:“顾幽,拜托你不要念了。老是听你说这句话,害得我昨天晚上老梦见一个只剩下骨头的人对我说这句话。吓得我汗毛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跟在跳舞似的。”
“炼舞,我觉得我们似乎领会错了亚哲尔的意思。”顾幽说。
炼舞抬起头来看看银灰sè的天空,说:“现在好像还很早啊,他们都还没起床,我继续去睡一觉。”
炼舞刚想钻进帐篷,结果被顾幽一把抓了回来。顾幽说:“我觉得,我们领会错了亚哲尔的意思。”
炼舞知道要是顾幽不弄清楚他就睡不了好觉,只好配合着说:“是的,我也那样认为。”
“我觉得,亚哲尔留下的句子被我们组合错误了。”顾幽认真地说。
“是的,错误了。”
“他留下的句子不是我们理会出的意思。”
“是的,不是。”
“而且,他留下的句子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我们理解出的那句话里被我们断了句。而且,只是按照字面的意思断句。”
“是的,断句。”
“亚哲尔不会留下那么简单的句子给我们。”顾幽的手一直抓着炼舞的衣领,手里的感觉渐渐变得沉重,“他留下的每一句话,总是把原本的意思扭曲了。”
“……是的……扭曲……”
“所以,我认为‘七sè天株,可见我墓’这句话并不代表亚哲尔的意思。”顾幽慢慢移开的视线重新移回到了炼舞的脸上。
“……是……”炼舞被顾幽拎在手里,膝盖微微弯下去,双眼慢慢闭上。
“你这小子。”顾幽说,“应该是太困了吧。那就,再休息一会儿。”然后,顾幽将炼舞拖回了帐篷里,轻轻放到地下厚厚的铺垫上。
“你和炼舞,真的是一对很好的朋友。”睡在一边的蚀烛突然说出了一句。
顾幽的脸侧了过去,“把你吵醒了,继续睡。”
“不了,已经睡得很足了。”蚀烛说着,站了起来。他的袍子已经穿在了身上。他说:“顾幽,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幽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昏暗的山谷里,向归灵湖的方向走去。脚步声,伴着清晨有些冰冷的风,在山谷里轻盈荡漾。时而有水滴从山崖上落下,摔在岩石地面上,支离破碎的声音随风摇曳。
“那小子,真贪睡。”顾幽说了一句。声音在狭长的山谷里,荡去好远。
蚀烛看着顾幽,说:“他昨天晚上没有睡。”
“没有睡?”顾幽睁大了眼。
蚀烛点点头,“昨天晚上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离开了帐篷。我问他去哪里,他说去湖边看看,说不定亚哲尔所说的七sè天株只能在夜晚看到。他回来才一会儿,你就叫醒他了。”
“不对啊,他不是说昨天晚上一直做梦吗?”顾幽的心里,荡开了几环涟漪。
“我想,他那样说只是不想让你为此感激吧。”蚀烛说,“虽然炼舞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可是,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啊。”
顾幽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把右手放上自己的左肩,试图让自己感受到那份友情的分量。
在归灵湖边走了一会儿,两个人找了块干燥的岩石坐了下来。不觉间,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和悬铃在这里住了很久吗?”顾幽问。
“好几个月吧。”蚀烛望着朦胧的白雾深处,“只可惜,我们没有找出红袍主教向我们传达的东西。顾幽,地球修士的命运,都压在你身上了。”
顾幽摇摇头,“这是大家的功劳。你们救过我,和我并肩战斗。没有这些朋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今天。”
蚀烛笑了,“说得太严重了啊。”
“是真的。”顾幽指着天空,说,“我头上的这片天空,可以说都是你们为我撑起来的。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依然是一个没有任何记忆的人……不对,没有你们,我现在应该已经不存在了。”
蚀烛摆了摆手,抬起头来,望着那片被雾气遮掩了的天空。他说:“话题有些沉重了,我们还是换个轻松的吧。”
顾幽没有说话。
“太阳就快升起来了。”蚀烛指天空,说。
“太阳?”顾幽看着西边。
“顾幽,还记得吗,地球的太阳是从东边升起。可是,这里的太阳却来自西边。”蚀烛的脑海里,那所有儿时留下的回忆,都从最深出攀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