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舞背着顾幽,走在前面,蚀烛紧紧跟在后面,走进了黑暗里。他们的身影,瞬间被隧道里的黯淡吞噬。只有几个散乱的脚步声,碰撞到隧道坚硬的岩壁后,缓缓传了出来。
“哥哥——”悬铃有些担忧地跟了进去。
黑暗里,一种窒息的感觉伴随着脚步的回声在人类的躯体上游走。死亡的声音,从隧道的最里面一漾一漾荡来。
“哥哥。”悬铃轻声喊。她伸出手去,触碰到了那件熟悉柔软的袍子,上面散发着伴随了自己十多年的温暖。
突然,一团火光在悬铃的眼前点亮,她吓得本能地缩回了手,后退了一大步。
“妹妹,是我,不要怕。”蚀烛的声音,隔着那耀眼的火光传来。
透过那橙红sè的光芒,悬铃的眼帘里渐渐出现了三张熟悉的脸。最爱的哥哥,还有炼舞,顾幽。
火焰在蚀烛的掌心里燃烧,跳跃。他对妹妹说:“妹妹,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什么,哥哥?”悬铃走了过去。
“那种召唤我们的力量。”蚀烛的另一只手按在胸口,说,“亚哲尔在召唤我们。可是,那种力量突然消失了。”
蚀烛转过身去,手向前伸出,火焰的光芒投在了一面平整的墙上。他们已经走到了,隧道的尽头。
火焰的sè彩在墙面上跳跃,几行凹刻下去文字在墙面上留下几行暗影。空气越来越稀薄,几声长叹,在隧道里被拉得冗长,向活着的生命昭示着无尽的悲哀。
隧道的另一端,残魂,狱奴和木冶走了进来。木冶跟在最后,他的脚受了伤,只好左手扶着墙面向里走。而右肩的伤口还在阵痛,右臂无力地垂下去,随着脚步的迈出随意晃动。
“没有人愿意扶我一把吗?”木冶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痛苦。
狱奴停下脚步,回过头去。而残魂说:“我这个瞎子都不需要别人扶着,难道你还支持不下去吗?”
悬铃凝视着墙面上的诗句,默默地读了一遍。
蚀烛伸出手去,触摸着墙面,慢慢向上移动。最后,他的手停在那几行诗句的下侧,一个凸起的手掌印之上。他说:“这是什么?”
“或许,是门的开关。”悬铃说。然后,她指着诗句最上面几行,说,“我向天空升出双手,美丽的天使将手放进我的掌心,为我开启圣堂的路径。”
“可是,我已经握住了这只的手了。”蚀烛的手已经按在那只掌印上,说。
狱奴对蚀烛笑了一下,说:“蚀烛,你好像理解错了。”
“错了?”蚀烛不解地问。
狱奴指着诗句,说:“亚哲尔要的,是美丽的天使的手。美丽的天使,我想,是指的女孩子吧。”
蚀烛把手抽了回来,对狱奴说:“还是,交给你吧。”
“不对啊,哥哥。”悬铃说,“亚哲尔说的是他伸出了双手,可是,这道墙面上不是只有一只手吗?我想,他会不会是在提示我们,真正的开关在另一只手上?”
蚀烛点了点头,然后说:“大家找一下,哪里还有另外一只这样的手。”
可是,除了光滑平展的墙面,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可是,没有第二只手了。”狱奴说。
蚀烛抓了抓脑袋,掌心里的火焰稍稍微弱了一些。他说:“亚哲尔又留了一个问题给我们,真是要命。”
“另外的一只手会不会藏在诗句里?”残魂提醒大家。
蚀烛踮起脚尖,举起左手,在刻着文字的石面上敲了几下,几声沉闷的撞击声传进了每一个的耳朵。然后,蚀烛转过身,刚要说话,残魂却说:“我听到了,是实心的,里面没有藏着东西。”
“那么究竟在哪里呢?”悬铃的眼神又在隧道的石壁上游移了一圈。
残魂歪着脑袋,说:“我的意思是,那只手的地方隐含在诗句里面,而不是藏在石壁里。告诉我,那是怎样的一首诗。”
狱奴扭过头去,望着刻在诗壁上的诗句。
悬铃却看也不用看,对亚哲尔的诗歌她早已倒背如流。她说:“这是《亚哲尔诗集》里的第十一首,名字叫作,《天空》。”
那美丽的声音,犹如清晨薄墓中被微风吹得轻碰的银铃声,悠悠扬扬。
“我向天空升出双手,美丽的天使将手放进我的掌心,为我开启圣堂的路径。
我静静地走进,静静地躺下,往ri里晴朗的天空,渐渐氤氲。
天使在我的耳边,悄声吟唱。
我的神,睡去吧。
我的神,我们即将使心灵在您的世界中融化。
我的神,我们等待你,重生。”
炼舞说了一句:“不错。”
“什么不错?”悬铃以为炼舞发现了诗句里的秘密。
“啊……我是说……你的声音,很好听……”炼舞支支吾吾地说。
悬铃认真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她瞥开脸去,盯着哥哥掌心的那团火焰。脸上,仿佛被火焰炽烤过,有些发烫。
炼舞赶忙解释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真的觉得,你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泉流淌……你别含羞啊,我是说真的……”
木冶的背靠着墙,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