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舞跟在后面,没有注意到顾幽的表情。他说:“顾幽,我想告诉你……这个……嘿嘿,有点不好意思说。”
几秒后,顾幽才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吧好吧,那我就厚着脸皮告诉你吧,谁叫我们是哥们呢。”炼舞微笑着,说,“不过,你不能告诉其他人。特别是悬铃和蚀烛,这两兄妹,最喜欢和我抬杠。”
“好。”顾幽的声音很低。
“你确定不会告诉他们?”炼舞问。
“确定。”
“那你不可以笑话我。”炼舞像个淘气的孩子,没完没了。
顾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炼舞,我不会笑话你。你也答应我好吗,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以不开心。炼舞,永远都是那个爱笑的炼舞,好吗?”
“我答应,我答应。”炼舞似乎没有听出顾幽话里的意思,他说,“现在,我就要说了……你答应过的,不可以笑话我。”
“是的,我不会。永远,不会。”顾幽踏进了黑sè的废墟里。那块亚哲尔为公主梦立的墓碑上已经盖了厚厚一层灰。顾幽看了看那块黑sè的石碑,心里一阵绞痛。他没有滞留,而是径直从墓碑边走了过去。
“那我就告诉你吧。”炼舞的脚从墓碑边擦过,“我想……我想……向融月求婚。”
顾幽突然停住了,满面红光的炼舞差点撞到顾幽的背上。炼舞说:“你怎么了?被我这伟大的决定吓呆了?或者是嫉妒,不服气?如果嫉妒,你可以向你的狱奴求婚啊。其实,狱奴蛮不错的。”
“没……没什么。”顾幽慌张地说了一声,继续向废墟里走去。
“顾幽,我和融月成亲,你来做我们的司仪,好吗?”炼舞说,“虽然你连司仪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想融月也希望你来做我们的司仪的。请一个司仪要花不少钱,当然,如果你来做司仪,我想这笔钱就省下了。”
顾幽默然地走着,没有说话。
“顾幽,我和融月成亲后,你说我们生儿子还是女儿啊?”炼舞干脆摘下了笨重的头盔,想让风吹散自己满脸的高温。
顾幽依然没有说话。
“喂,顾幽,你有没有听到啊,我在问你呢。”炼舞拍了一下顾幽的后背。
“我……我也不知道……”顾幽支支吾吾地说。
炼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对啊,你也是一个单身青年,我怎么问你这个问题呢?我想,要不就生女儿吧,因为女儿一定会像融月一样可爱。不行,如果只生一个女儿,那我这满身的本事不就荒废了?干脆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好了,儿子像我一样英俊潇洒,女儿像融月一样美丽动人……”
“炼舞,不要说了。”顾幽的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不说了?你嫉妒啊?”炼舞哈哈大笑,“不是对你说过吗,如果嫉妒我,就去向狱奴求婚。”
“就快到达汇合的地方了,你再说他们就会听到的。”顾幽想了一个理由搪塞。
“对,对,不说了。不然蚀烛和悬铃又有笑话看了。”炼舞瘪了瘪嘴,脸上却依然是欣慰的笑容。那张熟悉的脸,在湛蓝的天空里浮现。
其他的朋友,已经守侯在了黑sè的废墟里。他们看到了炼舞,脸上都有着难以掩饰的忧伤。他们看着炼舞那甜美的笑容,脸上的表情更加yin郁。
“你们干嘛?”炼舞把满脸的笑容压了下去,“怎么一个个都像丢了钱似的?”
悬铃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
顾幽慢慢转过头,对炼舞说:“炼舞,今天晚上,我们就去找融月,把她带走,好吗?”
“为什么要今天晚上?”炼舞对顾幽挤眉弄眼,示意他不要把自己的秘密说破。
“炼舞……”顾幽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下去。
炼舞凑近顾幽,小声说:“保守秘密,不要说出来。不然,我就编造谎言,说你想娶狱奴。”说完,还夸张地笑了几声。
“炼舞,今天晚上,我们会协助你带走融月。即使死,也要把她带出望神城。”狱奴说。
炼舞很吃惊地说:“奇怪了,我和顾幽都没说,你们怎么就知道了?算了,我也不保守秘密了,说出来,让大家都开心一下。”
“炼舞,融月的尸体,我们一定会帮你带出望神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顾幽才说出这句话。心里,仿佛什么东西断裂了,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贯穿了全身。
“那是当然,谢谢各位……”炼舞说着,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红sè的霞光慢慢褪去,脸sè有些发青。他看着顾幽,瞳孔放大,“顾幽,你说什么?”
“炼舞,融月……”
“尸体,你是说,融月的尸体……”炼舞的嘴唇有些发白,“你是说,融月死了?不可能,她怎么会死?她答应过我的,永远不会离开,她答应过的!没有死,她没有死,你不是说,她在北门城楼吗?”
炼舞的脑海里,一个沉淀已久的画面突然窜了上来。记忆里,残魂的身体,曾被高高地挂在城楼,鲜血在他的红sè袍子上晕染出暗暗的痕迹。
融月……融月被挂在北门城楼……
融月……死了……
“不……不可能……她不会死……不会……”炼舞的脸上,划过了两行清澈冰冷的泪水。湛蓝的天空在泪水里的倒影,被绝望与忧伤褪去了sè彩,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