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贞香,出来,出来!”
她以为要责令她写思想汇报,连忙去拿纸笔,可来人说:“你可以回家了!快走吧!”
贞香如同在梦里醒来,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扔下锄头便走。她径直走出农场大院,急急忙忙拦住一辆马车,好说歹说让别人送她回到了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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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香进家门,丁咚不在。她不知道儿子已被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推着向前。他所开创的队伍正一发不可收拾。眼下,他正忙着四处张贴最新指示,忙着深挖细找阶级敌人。他已经忘了当时拉大旗的初衷,形势的发展令他刹不住车了。
贞香此刻并不清楚儿子所干的事情,却一门心思为红雀担忧。
她在桌子上发现一封折叠的信时,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是红雀的字迹。
妈:
我走了,我要去省城,上北京,请上级革命派告诉我,我的母亲到底是不是反动阶级,应不应该被批斗和关押。妈,放心吧,我是借红卫兵大串联的机会,和同学们一起去的,请你不要为我担心。
女儿:红雀
匆忙的短信连日期也没写上,贞香手拿信纸在颤抖,她想起看守的话,牵肠挂肚,喃喃自语:“不得了,我要去把她找回家。”
临行前,贞香去看望母亲,却看见了母亲的遗像。她一阵昏眩,支撑着身子去坟前祭奠。模糊的泪眼中,她仿佛见到母亲在坟头凄凄草丛中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满腹忧伤,贞香朝她叩拜,喃喃细语对母亲说:“妈,你不用再操心了,我现在好好的,丁咚也没事,你就放心吧。等我找到红雀再来好好祭奠你老人家。”
第二天清晨,贞香收拾好随身携带的包裹,然后从墙上取下一个摆满照片的镜框。镜框里放着丁咚和红雀的相片,有的照片已经发黄。她吹拂玻璃上的灰尘,打开后面的薄木板,取出一张红雀刚上中学时的照片,又用一张纸包好照片,放进了怀里的贴身口袋。
贞香左等右等等不到丁咚回家,便给儿子留下一封简短的信,匆匆踏上了去省城之路。
就在贞香踏上寻女之路时,红雀和她的同学们已进驻北京了。
贞香怎么也没想到,手臂受伤的红雀已经站在**城楼前,正为她的神圣目标而思考。
十多天前,在一个红日升天精神振奋的日子,红雀和武钢、小花等十几个同学在校红卫兵总队长的支持下离校了。她打好背包,身着自己改制合身的军绿色上衣,背上行李卷,又斜挎上军书包,怀揣一颗寻求真理解救母亲的赤诚之心,和同学们一同启程了。
“云江县长征红卫兵”的旗帜由武钢扛着,大家徒步上路,走上了串联之旅。
北京的红卫兵运动如火如荼,使全国红卫兵仰慕不已。红雀听说主席他老人家非常支持红卫兵小将串联,已在北京城楼上多次接见红卫兵,兴奋得好几夜没睡。
去北京可以见到日夜思念的伟大领袖,还可以解除心中的疑惑,她觉得这一趟很值得。
她没想到这一路太艰难。当他们步行三天到达省城时,脚上已满是血泡,鲜血结痂,连着鞋袜,脚一触地钻心的疼痛。一路饥渴到了省城,他们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找接待站。
当他们来到省委门前,看见了静坐绝食的红卫兵队伍,红雀上前打听,知道了他们是来自首都的红卫兵,是“三司”联络站的代表。他们专程南下,却不被省领导接见,这几天正闹情绪,采取静坐绝食来抗议。
有个高个子戴着一副瓶底似的高度眼镜端坐在静坐队伍的前排,红雀和大家好奇地看着他,正与他的目光相遇。只见高个青年从容地站起来,笑微微地走向大家。
高个先是盯着旗手武钢,瞅瞅他的光头,又瞅瞅他臂上一红一黑两个袖章,感到不解地问:“为什么戴黑袖章?”
武钢低头,心情沉痛地说:“黑袖章……是为病故的母亲戴孝。”
“不必这样嘛,”高个青年说:“这也是四旧思想在作祟,哀吊亲人放在心里就行了,不要以陋习吊丧。你想,黑色代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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