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突然传来这一道让她四年都是魂牵梦萦的声音,宁采心娇躯微微一颤,那灿若星辰的眸子渐渐望过来,痴痴地盯着沈翼俊秀的脸庞之上,眼中盈满了泪花儿,他回来了吗,他终于回来了。
四年的等候,四年的相思,这种苦,这种累,宁采心已经是身心疲惫,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还会不会再回来,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用练功在麻痹自己,没日没夜的练功很苦很累,她终于知道以前沈翼的苦楚了。少年时代,多少男孩子都还活在象牙塔里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却是为了自己没日没夜的练功,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更好的保护自己。可怜,自己那时候竟然还那么伤他。每每想到这些,宁采心都忍不住掉下泪花,这样的好男人已经被自己的无知错过一次了,她绝不容许再错过第二次,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沈翼却是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想得这么多,微笑着问道:“小师妹,这四年你过得还好吧?”
好吗?苦笑了一声,这四年时间她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过,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从来没有哪一天是真正开心过的,能好的起来吗。
宁采心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抿着唇道:“沈师哥,我很好,不过师父他……”
沈翼心中打了个突,豁然的将目光看向了道虚的那间住房,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急问道:“师父怎么了,小师妹,你快说啊。”
“沈师哥,师……师父他……中了一掌,已……已经不治身亡了……”
沈翼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就像一具化石一般,脸上的表情忽的连番变换,站在原地良久说不出话来。
道虚死了,师父死了!沈翼耳畔来回震荡着这一句话,他右手颤抖的在左手之上掐了一把,一股疼痛感袭上脑海,确定不是在做梦,沈翼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从八岁那年被道虚收归到门下之后,他一直对自己亦师亦父亦友,在这个世界上,道虚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可现在自己唯一的亲人死了,临死之前,甚至自己不在床前,而且他的死完全可以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要不是自己身怀宝物,邓仓等人也不会找上门来……
沈翼内心一时间无比的自责,脑海之中一股冲天怒火直冲天灵盖,邓仓,老子不把你邪魔宗满门挫骨扬灰我就不信沈!他猛然的大吼一声,一拳将旁边的大理石桌子震成了一堆残渣。
一旁的宁采心吓了一跳,望着他那英俊的面孔极尽扭曲,双目赤红,充满了痛苦之色,一时间心有不忍,很想说些什么,但似乎有什么顾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
“师父……埋在哪儿?”沈翼颤声问道。
“在后山……”
“带我去,还有,还记得我们曾经埋下的那坛子酒吗,挖出来吧,师父平生最好饮酒,现在他仙去了,这坛子酒,就让他带去天国吧。”沈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黯淡无神。
……
站在那山头之上,望着眼前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坟包,沈翼紧紧抿着唇,拽着拳头,足足过了良久之后,才缓缓的伸手抚摸着那标写着‘独尊门第十二代掌门人道虚子之墓’的碑牌。
“翼……沈师哥……”瞧着沈翼那古井不波的样子,宁采心担心到了极点,这么多年她早已经知道了沈翼的脾性,每当他在面临悲痛的时候表现的越是沉静,这个时候却是他最为伤心的时候。
轻轻的吸了口气,沈翼缓缓的在坟前坐了下来,望着那碑上贴着的照片,喃喃自语道:“我是一个孤儿,五岁那年父母就在一场瘟疫中去世了,那时候年纪小我不知道哭,但是我要活下去,我吃别人家丢弃的剩饭剩菜,在野地里偷摘野果,被野狗追过,被人打过,每日过的提醒吊胆。直到八岁那年遇到了师父,是师父收养了我,他教我武艺,教我做人的道理,待我如慈父一般。我没有亲人,师父就是我唯一最亲的人,但是……现在连他也走了,在这个世界上,我沈翼再也没有了亲人……师父生前喜欢喝酒,这坛酒他一直埋在地窖里,十多年了,师父说,要等我成亲的那天开启,可是……师父没能看到那一天就走了……”
沈翼拍开那酒坛上的封泥,一股浓醇的酒香味扑鼻而来:“师父,徒儿有负于你的恩德,这次你之所以遭此大难,全赖我一个人所致,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将四大门派悉数诛灭,为你报此大仇!这坛子老酒,是不孝徒儿敬你的……”
“哗啦啦……”醇厚的老酒淋在碑前。
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位置,道虚正屏住呼吸望着这里的一幕,听到沈翼那发自内心的话语,也不禁眼眶湿润,这个臭小子,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很多时候连自己这个师父的话他也敢不听,却没想到在他心里,自己的位置如此之重要,一时间道虚不由有些得意洋洋,还是自己眼光好啊,收了这么个绝世天资的徒弟,这会儿,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眼红自己呢。
但是,下一刻,当得他发现沈翼将那一坛子的女儿红都倒进土里的时候,整个人不由勃然色变,那可是一坛子二十多年的陈年老酒啊,这……这倒了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