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我的身上,已经有人在掩唇偷笑,我依旧面『色』未变,抬手拿起案上的就被轻抿一口,母后见状,轻笑道:“看来祁王妃对淑娴所赋的怨歌行不为所动啊!莫非王妃还有更好的真知灼见?”
我含笑站起身眼神直直的看着淑娴长公主,笑道:“长公主今日忽然提起那晋宫中的失宠的罪妃柳氏,倒使唐萱也有所感触,因此唐萱也略略献丑了。”
我拿起案上的紫毫『毛』笔,在纸上一挥而就,宫女拿起念道:
“绿绿公主柳,垂拂醉娥眉。
一生随藏王,花染雪域梦。”
此诗是赞美唐朝入藏嫁于松赞干布的文成公主,意在渲染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的深厚感情,我这么做无非是不着痕迹的反驳了淑娴长公主的刻意示威与挑衅!果然宫女方才刚刚念完对面的她与母后皆是变了脸『色』,我在一众贵『妇』们惊异钦佩的神情中含笑坐下,,淑娴长公主脸上愠怒着,却又笑道:“王妃好才情!叫人好生佩服!”
我颔首道:“公主过谦了!”
一时现场的气氛颇为尴尬,母后见状这才笑道:“淑娴和祁王妃的诗都很好,下面大家继续罢!”
一直怪异的气氛这才缓和过来,众人的兴致又恢复如初,今夜我与敏敏同坐一席,略略多饮了几杯,许久未曾碰过酒了,此时脑海中竟然有些眩晕,我酒意微醺的站起身,向敏敏交待几句,沉香搀着我向望月楼下走去醒酒。
夜晚的凉风吹拂在脸上,格外的清爽,我捋过腮边被风吹散了发丝,轻轻倚在阑干前,七月的夜风吹来,忽然激起一股薄薄的寒意,我略略瑟缩了肩膀,沉香在身后笑道:“公主今日出门穿的略单薄些,奴婢去为公主取斗篷来吧!”
我转身笑着向她点头,沉香这才离去。我恍惚的看着远处京城的万家灯火,心头忽然有些凄凉,如今的我是以另一个尴尬的身份回到这里,如今面对这里一个个尔别有用心尔虞我诈的试探,我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小心避过,而今夜的淑娴长公主是出于怎样的缘由才会对我有这样的敌意?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我惊觉的转身,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华服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是安信侯王宵!
“玉儿,是你么?”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眶此刻竟有热泪滚动,只是痴痴的看着我!
“侯爷有礼了。”我向他微微欠身。
王宵闻言这才回过神,随即不着痕迹敛去方才怪异的神情,温声问道:“今夜是乞巧节,女眷们不是都在望月楼齐聚么?王妃怎会一个人在此出现?”
他的身上还带着一股浓浓酒意,我不经意抬头与他的视线对上,尴尬的抚上自己的脸,“今夜一时多饮了几杯,这才出来醒醒酒,让侯爷见笑了!”
王宵负手站在一旁,许久才道:“方才已经听下人们说过了,内子今夜无礼莽撞,公主不要介意才是。”
我疑『惑』着看向他,“侯爷果然消息灵通,这么快就已经知晓了方才望月楼的事情。”
王宵朗声笑道:“内子当年才情与昔日的苏贵妃齐名,想不到如今的王妃更是一鸣惊人,让人佩服佩服!”
我轻轻一笑,不再说话,王宵在一旁叹道:
“夜来皓月才当午,重帘悄悄无人语。
深处麝烟长,卧时留薄妆。
当年还自惜,往事那堪忆。
花落月明残,锦衾知晓寒。”
远处明明灭灭的灯火映在他的身影上,竟然有些萧条!“侯爷何故会作此伤感的诗词?人世间难免悲欢离合,侯爷须得看开才是!”
王宵忽而转身看着我,眼神晦暗不明,许久才喃喃道:“是么?
沉香抱着我的斗篷匆匆走来,我见状忙道:“今日唐萱先行告辞,侯爷保重!”
他一怔,旋即颔首,“王妃保重!”
我低头快步走开,接过沉香手中的斗篷匆匆披上离去。
走至远处,我仍然能够感觉身后那道陌生的目光。
王宵此人到底和漱玉有什么关系?他方才唤的玉儿莫非就是漱玉?漱玉当年和王宵又是怎样一段纠葛?为何玉松子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一段往事,是玉松子根本不知情还是他在刻意隐瞒?我努力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心中暗自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