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王眉间怆然,只是抬头望着天边的那缕轻轻飘散着绚烂如锦的橘红『色』晚霞,我举目望去,那鲜亮的颜『色』在渐渐昏暗的天空中一缕一缕的扩散着,轻轻慢慢的『荡』漾在如水般黄昏的天空中,别样的迤逦壮阔,绚丽多姿,从来未曾发觉,原来晚霞竟然是这般美丽,此刻南阳王两鬓斑白的发丝也被染上了一层『迷』离的颜『色』,我的心头千回百转,忽生出一股浓浓的悲凉,只是微微躬身道:“公公好生保重身子,儿媳告退。”
南阳王转过身来,面上满是慈祥的笑意,“下去罢!”
我转身出门,心头一股说不明的凄怆蔓延,漱玉,原来你竟然是这样一个血『性』女子,为了自己心爱人,不惜做出这件大逆不道的事,而后辗转逃至西域被师父捉拿回师门,是在怎样一种情形下,年仅十六岁的你会含恨自裁?是听闻王宵已经另娶身份尊贵的淑娴长公主?抑或是出于对自身所作之事的愧疚?当年母后为何要劝服漱玉对先帝做这件事,如此这般她又能够从中得到什么益处?忆起往昔母后的种种,我使劲的摇头,努力止住了自己疯狂的思虑,不敢再往下想。
而南阳王所说的我又何曾没有想过,一面是我的亲哥哥,一面是我从小到大一向敬重的父亲,我又该作何抉择?我抬头茫然的看着天际的晚霞,心头『迷』茫不清,母妃,到底我该怎么选择?怎么做?
青石板小道的那一头,沉香抱着衡儿笑着走来,“公主原来在这里,王爷刚刚还问起呢!”衡儿在她怀里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我,神情无比的爱怜,我心下一柔,只是伸手接过他紧紧抱在怀里,衡儿小小绵软的手指轻轻抚在我的脸庞上,眼眶有些许『潮』意,我低头轻轻吻了他的脸颊,心头终于暗自做下了决定。
几天后,南阳王收拾行装南下江南,从此不再过问京中的政事,彼时的元庆已能独挡一面,南阳王临行时,他只是神情肃重,对着南阳王无比恭敬郑重的磕了一个头,他的额头在地板上磕出沉闷的响声,却是什么话也未说出口。
此时,朝堂上虽有父皇的一力压制,元庆的势力还是在不知不觉间渗透到朝堂的各个角落,年迈的父皇身子愈加衰老,『性』格也愈加多疑易怒,焦躁不安,乾元殿服侍的内监宫女皆是战战兢兢,稍有不慎惹得父皇一怒之下就会有『性』命之忧,六宫上下唯有皇后翠羽方能讨得父皇欢心,就在这个时候,一生忠心耿耿年迈的恭亲王也走完了他八十多岁的人生,树倒猢狲散,昔日恭亲王旗下的官员也看准形势转投庆王麾下。
京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一种诡异气氛里,由宋兴统领的禁军的异常调动频繁,宫里的守卫换了一批又一批。一直病重的父皇此时终于出面,于日前当庭狠狠斥责了元庆,更将奢侈成『性』,纵容手下的家奴欺辱百姓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元庆头上,十一月二十,元庆的一个门客在京中醉酒之后与人打架闹事,病中的父皇一怒之下责备元庆治下无方,下旨令身为亲王的元庆在承安门前当众罚跪三个时辰,引得满朝皆知,如今更借口元庆还需要历练,下旨将远在华南的大秦最大的州郡柳州赐给元庆为封地,柳州地处华南,物产丰富,气候宜人,商阜繁华,方圆千里是大秦版图上最富饶的封地了,这看似诱人的赏赐实则是父皇要将元庆『逼』出京城,再也不能威胁到他的帝位!
柳州地处偏远,远离京师,元庆若是一旦离开京城,必将失去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父皇更是下旨,要元庆在腊月初九这一日启程前往柳州封地,一刻不得耽误。
我心知元庆与父皇翻脸的那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父皇对元庆的无端排斥,元庆对父皇隐忍,相互之间早已是剑拔弩张,终究要一触即发!眼下的形势对我们来说不容乐观,皇后翠羽深得父皇的宠爱,一心要将元澈扶上太子之位,父皇的『性』子愈加多疑猜忌,对元庆的锋芒深为厌恶,已决心开始对付风头强劲的元庆,而元庆也将不甘示弱的予以反击!这几日,殷祁与元庆两人在书房里议事经常就是整整几个时辰。
十一月二十八的这一夜,元庆过府与殷祁元庆在书房内商议许久,我坐在房内思虑眼前的形势,心头异样的沉重,衡儿在身旁咿咿呀呀的喊着娘亲,我赶忙笑着抱他起身,“衡儿乖,娘亲在等爹爹回来,衡儿先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