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她,心底是藏不住什么事的人,就像上次在葛地温泉大酒店一样,遇到那个独臂老头,她就做了噩梦,现在,她梦里呼唤吴桐的名字,而且还说了那样的承诺,宣皓能视若无睹吗?
吴桐!
如若说侯果的出现会让宣皓紧张担忧,那么,吴桐的出现,仍旧会让他心有余悸,毕竟,吴桐是温若澜承认过的男朋友,甚至,还带他见了何瑛。
该怎么办?
思量再三,宣皓坐到温若澜身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努力想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因为,他要跟她好好谈谈。
温若澜悠悠转醒,见是宣皓,她嘟嚷着,小女儿表『露』娇态无疑:“我好想睡觉”
“我有话要问你。”宣皓努力压制自己的语气,可是仍旧很生硬。
温若澜心里咯噔一下,清醒了大半,不过,心底却慌慌然,于是,故意又闭上眼,胡『乱』的挥挥手:“我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宣皓恼怒,“你给我起来,温若澜。”
温若澜哗哗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有点委屈:“你这是干嘛?深更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宣皓心里气得慌,原本是她不对,现在倒好,反而是她质问他了,于是,语气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深更半夜?你还知道是深更半夜?你去哪儿了?”
温若澜有些慌『乱』,可是,她知道,有些事,不能说,一说出来,就会极伤感情的:“我在学校。”
宣皓突然没了语言,原本要质问她跟吴桐之间的事,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见他不说话,温若澜烦燥起来:“我明天一早还有课。”说完,闭着双眸躺下,裹着被子倦缩在大床的一边,那侧卧的身影,有些瑟缩。
温若澜有些心虚,不过,连日来的奔波让她极为疲惫,不多会儿,又睡着了,可是,她不知道,就她一句梦话,让宣皓一夜无眠,思绪混『乱』,待到窗外发白,才沉沉睡去。
“我帮你问过这方面的权威专家,如果不换肾,只做透析的话,那么,他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不过,如果能换肾成功的话,那么,他生存的机率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洛馨穿着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后。
温若澜坐在她的对面,有些憔悴,最近一段时间,她每周都会带吴桐来做一次透析,可是,却发现,他的情况越发不好了:“换肾?”
洛馨点点头,耳间的钻石耳坠随着她的点头轻轻晃动,辉映着窗外折『射』过来的阳光,闪出一股璨灿的光芒:“是的。”
换肾,在温若澜看来,是太触手不可及的事情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若澜,他已经是晚期了。”洛馨嫣红的唇一开一合,她看着坐在对面的温若澜,觉得,她也并不漂亮,最多只能算是清秀吧,而且,根本没有女人的优雅跟丰满,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爱上她。
温若澜脑中有些混『乱』,换肾?换肾,她的唇有些苍白:“洛医生,换肾要多少钱?”
洛馨微微抬头,“如果在国内的话,应该在四十万左右吧,如果在国外,可能要一百万,”当她看着温若澜的脸越来越苍白时,又说道:“国外的成功率要高很多,还有,若澜,病人的情绪很重要。”
温若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洛馨的办公室的,之前,换肾两个字在她的心底是极遥远极遥远的一个词,可是,现在却是充斥着她的所有神经。
她不爱吴桐。
可是,她关心他。
因为,她跟他有着相同的人生际遇,
因为,他曾经陪着她走过一段人生低『潮』;
因为,她曾经想利用他来摧毁宣皓对她的略夺,
所以,她觉得有愧于他,
所以,当知道他生病的时候,她想帮助他,纯粹是一个朋友道义上的帮助。
可是,却没有想到,在吴桐看来,她是他的救命稻草,因为,他只想她陪着他,他只想跟她说说话,温若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每天,吴桐都会追问她:“若澜,你会离开我吗?”
开始时,温若澜不回答,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那么,他就会一言不发,静静坐在那儿,不吃饭,不喝水,也不去医院,当温若澜点头或者是回答他:“我不会离开你的。”那么,他就会像个小孩子一般欢喜,乖乖的听她的话,乖乖的跟她去做透析。
温若澜很矛盾,很累,可是,这一切,她却不敢对何瑛,更不敢对宣皓说起,宣皓的确醋意,她是极清楚的,如果宣皓知道她每天都在照顾吴桐,那么,宣宅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她以后都无法帮助到吴桐了。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吴桐必须换肾了,可是,钱呢?
透析一次需要好几千,她已经开口向何瑛要了几次,也向宣皓要了几次,她每次都编谎言,她知道,只要是谎言,肯定就会有揭穿的一天,不过,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先顾眼前吧,毕竟,她真的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吴桐死去,换了是其他认识的人,她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熟悉的人,就这样痛苦的死去。<!--PAGE 5-->
<!--PAGE 5-->
所以,她要救他。
“若澜,你在哪儿?”电话那端是吴桐憔悴而又着急的声音。
温若澜无奈极了,温柔的说:“你乖乖呆在家,我马上就过来。”挂了电话之后,她轻叹一声,走出医院,往吴桐租的地方走去。
宣皓站在一栋陈旧的居民楼下,发呆的看着一个单元门微暗的入口,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昨晚温若澜的话让他心烦意『乱』,早上醒来时,温若澜已经离开了,当他坐在办公室里,心绪不宁,脑中一时是那句“吴桐我会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你的”,他相信,温若澜应该是爱他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再跟吴桐纠缠,吴桐这个前男友的身份像一颗刺一样哽在他的心里,他无法视若无睹。
茫然之下,他找人查到了吴桐的住处,可是,他却不知道是否应该去找吴桐,找到他该说些什么,是暴打他一拳,警告他离温若澜远一点?还是跟他讲道理,告诉他自己跟温若澜真心相爱,让他离开?
对付独臂男人,那是因为他罪有应得,可是,面对吴桐,他却不能用其他不正当的手法。
“咦,温若澜,买了这么多菜?”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今天又要给吴桐做什么好吃的?”她的几句话,惊得宣皓赶紧藏在楼边。
果真,楼角处,出来了温若澜的身影,她微微低着头,跟着房东阿姨招呼着,随后往单元楼走去。
房东阿姨的话像是一块大石头一样压在宣皓心底让他无法呼吸,气血冲脑门,他呼的走了出来,像是一个捉『奸』的丈夫一样,想去把温若澜抓住。
“你是谁?”房东阿姨看着宣皓一副面红脑涨的模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咦,为什么在我们小区?”房东阿姨是小区的管理员,对小区每一个角落都可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要一个陌生人来,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宣皓记得刚才她招呼过温若澜,想必,应该是认识她的:“吴桐住在几楼?”
房东太太笑着拍脑门:“8楼!哦,你来找吴桐的?”说着打量着宣皓,看着他面容俊朗,身材修长,穿着打扮十分得体,不禁好感增加了几分,似乎有点神秘的说:“人家小两口在家,你别去打扰!”
小两口?宣皓额角的青筋冒了出来,关切处不禁响起卡卡的声音,妒忌跟忿怒快要冲错他的脑门。
“只不过,年纪轻轻的就出来同居,也不知道女孩子家里知不知道。”说着,房东阿姨十分神秘的说:“唉这年头,世风日下,说到底,这种事还是女孩子吃亏。”
“同居?”
“是啊。”房东阿姨掩口轻笑,有些讽刺:“你不知道,租房子还是女孩子给的钱,每天巴巴的在这儿等吴桐,给他做饭,讨好得模样啧啧….<!--PAGE 6-->
<!--PAGE 6-->
…唉,自己的孩子,在家里跟宝贝似的,却不知道在外面,倒贴男人,现在的女孩子,太不检点了。”说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太大嘴巴了,不禁的拍拍自己的脸:“算了,别人的事,我也不好多说。”说着又自言自语:“幸好我生的是儿子,不用担心这些。”说着,扭着肥腰往外面走去。
如若之前还有些犹豫,那么现在,宣皓僵着一脸张往单元楼走去,他两步并作一步,快速的往微暗的楼梯间走去,当走到7楼至8楼的拐角处,却听见温若澜的声音,他一惊,之前混『乱』的思绪,天大的忿怒有些淡了下来,他站在楼梯间,当看着温若澜的身影时,他的心,似被针扎过,有此微微的疼。
她正在水龙头前洗菜,那长及耳畔的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眉眼跟半边脸,让宣皓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不过,当看到这一幕时,宣皓的心堵在胸口,涨得难受:她,在为另一个男人做饭。
吴桐坐在平台上的躺椅上,安安静静的躺着,身上盖着一床薄被,病魔已经将他折腾得瘦骨如柴,颧骨微凸,整个人有些变形了,自从刚才温若澜来了之后,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温若澜将菜洗净之后,倒了一杯开水,从包里拿了些『药』出来,走到吴桐面前,蹲在她身边,柔声说着:“该吃『药』了。”她此时的正面,正对着宣皓,可是,她专注的照顾着吴桐,根本没有发现宣皓的存在。
吴桐苍白消瘦的脸泛着青『色』,无神的眼睛看着她:“若澜,你会离开我吗?”
温若澜已经习惯了他的问题,他一天要问好几遍,她已经极为熟练的回答:“不会,我不会离开的。”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她的回答,让吴桐非常满意,虽然他也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而已,不过,他想听她这样说话。
温若澜点点头,额角有一抹汗珠:“我会陪着你。吴桐,你也得答应我,好好养着,配合治疗,好不好?”
吴桐已经很满足了,他是成年人,也知道,自己的病已经是走向末路了,不过,能在最后的岁月里跟她天天见面,天天看着她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他已经很满足了,于是,顺从的接过温若澜手里的水杯跟『药』,吃了下去。
温若澜接过他喝完的水杯,却被吴桐唤住了,他伸手,替她理着头发,温若澜并不适应跟他如此亲近,于是,有些略略的后退,吴桐的手停在半空,然后讪笑:“你头发上有个东西,我只想帮你拿掉而已。”
温若澜想着洛馨说的,病人的心情是最重要的,于是又凑近他,让他替自己拿掉头发上的东西,可是,吴桐却突然仰头,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
突然,大踏步的声音让温若澜与吴桐一惊,发现气冲冲而来的宣皓时,温若澜愣在原地。<!--PAGE 7-->
<!--PAGE 7-->
宣皓脑中,一直停留着吴桐吻温若澜那一幕,他再也忍不住了,几步上前,伸手拉着温若澜的衣服就往后退,然后一脚踹在吴桐坐的椅子上,气忿不已。
“吴桐!”被宣皓拉住衣领的温若澜眼睁睁的看着吴桐倒在地上,她着急担心,“宣皓,你要干什么?”
宣皓没料到温若澜会这样气急败坏的朝他吼,不过,他倒也不示弱,一把将她拥在怀里,让她无法挣扎,语气也相当的不好:“你说呢?”<!--PAGE 8-->
<!--PAGE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