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宁儿惊惧得身子发颤,凝水的桃花眼让人不忍猝睹,一行清泪漫过下眼睑、蜿蜒下来。她避开冰溶阏氏的威胁视线,吸吸鼻子,坚决地哭喊道:“是阿妈让我端给禺疆叔叔的,阿妈说,禺疆叔叔最喜欢蘑菇汤了,就特意让人准备好,让我端给禺疆叔叔。”
冰溶阏氏的脸『色』突的阴暗下来,阴森森的、有如女鬼尖利的吼叫:“宁儿,你瞎说什么?”
“哦,原来是冰溶阏氏呀!大家都听见了吗?”
杨娃娃转过身,看着挛鞮氏部落的部民们。此时此刻,群雄耸动,沸沸扬扬的辩论声充斥于整个广场,北风萧萧,隐隐传来远方的狼嗥,凄厉得『毛』骨悚然。
禺疆平静地盯着她,俊眸深处却是风起云涌、狂风骤雨,豪阔的脸孔渗出丝丝缕缕的情意,连绵不绝如一望无际的草原。
一抹尸白的鬼影,在夜幕下、沿着人群的外围,缓缓地飘动,苍白的长发、在冷风中飘『荡』,魅影叠现,摄人心魂。空洞的乌黑双目,发出幽幽的冷光,直剌剌地刺向冰溶阏氏,魔鬼索命一样,纠缠住她的所有注意力。
近了!近了!不要再过来了!
全身都在发抖,悚动不息。冰溶阏氏面无人『色』,两眼睁得有如铜铃一般大,眼珠子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自己,仓惶地尖叫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立脱一惊,冲上来,抱住瑟瑟发抖的冰溶阏氏,低声安慰着:“怎么了?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酋长和阏氏身上,却不明白冰溶阏氏为何突然地发疯,她在惧怕什么?
眼见乌丝适时的隐藏,杨娃娃勾眸一笑,笑得阴风阵阵,魅影沉沉。效果真是不错,真的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大伙儿应该都知道,冰溶阏氏是老酋长最小的阏氏,禺疆是老酋长和冰溶阏氏的儿子,而爱宁儿居次是冰溶阏氏的女儿;让自己的女儿害死自己的儿子,这不是很奇怪吗?还是,冰溶阏氏只是假借女儿的手,害死儿子?冰溶阏氏,我说的对不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儿子?你这么恨他吗?”
杨娃娃巧笑娇颜上,明媚的光影疏落得影影绰绰,清淡的眸光犀利如冰:“冰溶阏氏,你借着儿子的手,下毒害死老酋长,你就不怕厉鬼上门找你吗?”
草原的夜『色』、如浓墨般沉黑抑郁,狂烈的冷风呼呼地惨叫,横扫出莫名的诡异;广场上,静寂无声,黑压压的人影,僵直着望向广场正中央。
瘦小男子抛出的每一句话,清扬乖媚却极具爆炸『性』,重重地砸在每个部民的心坎上,摧毁了他们原本的所感所想,让人不得不跟着他的思维走。
禺疆定然地望着她,倨傲的神『色』当中,是深沉缱绻的感动与爱恋。
冰溶阏氏,依偎在立脱的强壮双臂中,簌簌发抖,起伏的胸口,因着立脱温情的耳语抚慰,渐渐地平息下来。倏的,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桃花眼再次撑到极限,直要喷出内心的焦灼与恐惧,脸上惨白无『色』,惶恐得嗓子尖了起来:“不,不要过来!求求你,饶了我吧!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凄厉的惨叫,划破浓重的夜幕、呼啸的北风,刺激得所有部民面面相觑,纷纷转首找寻让冰溶阏氏神『色』遽变的原因。
杨娃娃笑『吟』『吟』的脸上『荡』出一种魔魅的冷光:“冰溶阏氏,十八年来,每个深夜,是不是经常看到一个白发、白衣的人影,在你面前飘来飘去,晃来晃去,你不会害怕吗?你不怕她掐住你的脖子——”
“够了,别再说了!”立脱怒喝一声,歪头瞪向杨娃娃,目光阴暗得凶狠。
杨娃娃轻笑摇曳,沿着他凌厉的视线反瞪回去,凝眸细细观察着立脱的反应。如此看来,两人的感情相当深厚,只是不知道老酋长在世的时候,小妈和大儿子的火花是否已经激烈燃烧。假如真是,《雷雨》的经典情恋就要浮出水面了!而冰溶为何假借“小儿子”的手下毒害死老酋长,似乎也有迹可循了!
“不,不是,禺疆叔叔不是阿妈的孩子!”凄惶的尖叫声突兀的响起,爱宁儿踉跄着狂冲过来,抓住冰溶阏氏的胳膊,哀伤的面『色』楚楚动人,“阿妈,你说,禺疆叔叔不是你的孩子!阿妈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