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面上的冷汗渐渐下去,眸光也随之变的暗沉,她静静的凝望着蔷薇的背影,若有所思。
蔷薇很快到了流光与陆霖修所在的地方,陆霖修并不算是外人,所以见面的地方也很随意,是靠近里宅的一个小暖阁,地方不大,但很是洁净精雅,而且可能因为流光与陆霖修二人关系很是熟稔,所以这暖阁周围居然没有任何守卫。
走到门前刚想敲门进去,却陡然听到陆霖修的声音说道:“王爷,琳琅王要我传的话我己经传到了,如何考虑,就看王爷的意思,可是除此之外,末将还有几句话想要问问王爷,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几句话一出,蔷薇想要敲门的手就猛的停到了半空中,看这样子,陆霖修仿佛是有几句体己话要私下和流光说,自己这时候进去,万一打扰到了两人,只怕反而不美。
这么想着,不由轻轻的往后退了几步,想稍等片刻再来敲门。
然而刚要往后退,却突然听到陆霖修的声音再次响起,想必是流光点头应允了陆霖修的提问。只听到陆霖修声音沉肃的问道:“王爷,听说你向国子监李大人家的小姐提亲了?”
蔷薇的身体一震,虽然这件事情早己从莲华的口中听说过了,可是人总是有种劣根性,没有那个人的亲口承认,心里就总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那不过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原本要离开的脚步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蔷薇一颗心咚咚的跳的厉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握着托盘的手也不自觉用力的捏紧了边沿。
房中有了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流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是有这么回事,怎么,陆将军想向本王道喜么?”
轰然坠落!
蔷薇的身体忍不住轻轻的摇了几摇。
她刚刚还在对自己说,不要奢望的太多,就不会失落的太狠,可是原来她并不是没有奢望,而是奢望的太深太深,深到自己都快看不见,所以此时,才会失落的如此之狠么?
“王爷!”房中猛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想是陆霖修激愤之下长身站起:“王爷,你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流光的声音中己经有了一丝不悦。
流光的态度显然激怒了陆霖修,他用力一拍茶几,发出沉闷的巨响,怒声暴吼:“你这么做,究竟置蔷薇于何地?!”
房中又复陷入沉默,蔷薇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出流光现在的表情,他一定是微微的眯起眼睛,面上寒霜一片,有如现在的天气。
良久,才听到流光声音淡淡的开口,语气低沉中夹着一丝看不见的威胁:“陆将军,这是本王的家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靖王!”陆霖修丝毫不为流光语气的威胁所动,仍旧大声说道:“你就当是我陆霖修不懂事好了,可是有些话,我却不得不说!”
房间中不闻流光的声息,只听到陆霖修语气激愤的说道:“我人笨心拙,原也认不得什么真公主假公主,我只知道,从我遇到蔷薇到如今,蔷薇从来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靖王的事情!在旭日城,蔷薇废墟之中击惊天鼓乐,帮靖王安定人心;在栎阳,蔷薇出谋划策,以奇计献靖王,这才使得靖王能够一举收复十胡;在通天河边,若不是蔷薇以大义放过两千兵士性命并助靖王收为己用,十胡如今又怎会如此平静?回到岚歌之后,蔷薇巧驳太后,维护靖王,这桩桩件件,蔷薇有哪一件事情对不起靖王?我就不信,靖王就真的没有看在眼里!”
“那又怎样?”流光的声音冷冷的:“她冒充公主,欺骗皇家,使本王成为天下笑柄,只这一条,就足以治她死罪,本王一力保下她的性命,己经是天大的恩情!”
“放……”陆霖修在军营里厮混惯了,此时听流光强词夺理,张口就想骂人,可总算心里还记得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堂堂靖王,硬生生的收住了口,只接着说道:“靖王说这句话,就不觉得心里有愧么?你娶的,究竟是蔷薇这个人,还是公主这个身份?远的不说,就只说如今在京的琳琅王,天下之人谁不知道他喜欢公主莲华,他为莲华默默的做了多少事情,可却丝毫不求回报。就算如今赤焰大败,莲华也沦为俘虏,可他却宁可倾家倾国,也要追随。这样的感情,才是真正爱一个人,相比而下,不是我陆霖修看轻靖王,靖王在这一点上,连琳琅王的一根小指也比不上!”
流光冷冷的听着陆霖修的话,越听心下越是恼怒,张口蔷薇,闭口蔷薇,蔷薇是你陆霖修的什么人,轮得到你来为她打抱不平?
心下恼怒非常,脸上却是浮出一丝笑意来,他看着陆霖修轻飘飘的问道:“谁说我爱她?”
陆霖修猛的一怔,张大着嘴巴看着流光,仿佛被人灌了一大口辣椒水,一肚子慷慨激昂的话忽然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半晌,陆霖修才怔怔的问道:“靖王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流光冷笑:“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御流光!”陆霖修气极大吼:“什么叫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你根本不喜欢蔷薇,那又为何对她那么好?从十胡一路回转,你对蔷薇百般呵护,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个个都看得到,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么?还是说,你根本就只是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