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沐桃一点也不信,直觉他在隐瞒自己,抬头还要追问,却触及了他眼中疲乏,再一看,清亮的眸中密布着血丝,心下一软,终究没问出口。
害他疲累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正是自己吗?当时为了一己私心,怕被他瞧出端倪,跟着大哥一起劝娘将软皮蛇借给大哥,好说歹说,娘那边才算同意。
只是她时不时的就听到老爹感叹,说是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想想也是,当年他去到营中不过才十六岁,又是一副文弱公子的模样,很难让一群五大三粗的军官信服,在加上他尴尬的身份,那群人更是觉着他绣花枕头一个,当谋士也是因为老哥开了后门,处处排挤他。
好在因为一次契机,令他在营中立了威信,日子才算好过起来,据老爹所说,那场战役他打的极为漂亮,以三百人完胜对方的六百突袭小队,将敌军尽数歼灭,来了个瓮中捉鳖。
老爹说的很精彩,让人有种金马铁戈,身临其境的感觉,可她听得却是心惊肉跳,一想到害的他差点送命,心里就不住的懊悔。
她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信了老哥的没有危险呢。
最终他威信是有了,却忙的像个陀螺,府中的军营的事,全由他『操』着心,整日两头跑,每次月圆见着他,都是一副疲累的样子,令她更是羞于面对他。
如果他是为了让她自责,不得不说,他成功了,这几年她每想起他在军营的事情,自责的心肝脾肺肾都在抽。
因为无法面对,她只好对他能避则避,而他好像也察觉自己在躲避她,除了月圆夜,就算回府也极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体贴更显出她的卑劣。
好像也是因为这件事,府中另外两只对她连厌恶的眼神都省了,直接当空气一般无视,就算远远的瞧见了,也是立马掉头便走,只留给她一个引人唏嘘的背影,供她咬牙张望。
“我不该答应大哥的请求,将你送进军营,我也没想到,这军营之中竟然这么危险,害你差点送命,若是知道,就算他求破天,我也不会答应他……”
她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对方却连一点反应都没给,她以为文洛还在生气,忙一脸可怜兮兮的低下头:“对不起,下次我绝对不会自作主张,铁定先问过你的意思。”
文洛仍旧一点反应都没给她。
沐桃登时气结,她都这么诚恳的,低声下气的道歉了,他还在那装死,什么意思啊!
恼怒的转过头,愣了愣,怒火随即变成无力,感情这一会功夫都是她在自说自话,正主竟然睡着了。
文洛一手拄着额角,一手松松握着竹简垂在腿间,就连在睡梦中,也似在思索问题,深锁着眉头。
轻叹了一声,沐桃轻手抽出他手中竹简,揭起身后厚绒软毯,盖在他的身上,自己就着冰凉的硬木板坐下,虽是刚刚入冬,一股凉气还是从屁股冲窜四肢,瘙的鼻尖痒的难受,偷偷瞥了眼酣睡的人,悄莫声息的向他那边挪了挪,直到手臂贴近了绒毯,才止住挪动的屁股。
见他还在皱眉,又为他掖了掖毯子,抬手抚平他的眉头,沿着他的眉,细细绘着,展颜一笑,“你睡着的时候乖多了,这嘴也不会气人了,要是你平日也像现在这回这么乖,我也用不着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