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老头才长吐了一口气：“也许是愧疚吧。”
“愧疚？”罗格苦苦一笑。
人都死了，愧疚有什么用。
“是的，愧疚。”卡曼重重点了点头：“这件往事，让我在愧疚和痛苦中，度过了三十年，每每想起那些画面，想起那个坚韧不屈的部落，想起你的那个宁死不降的外公，还有那些被焚烧致死的老弱妇孺，我就……”
卡曼痛苦地摇着头：“这件事情，始终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头，成为我一生的污点，让我承受着良心的审判。”
看着苍老的卡曼，罗格心里之前对老头的那一丝怨气，开始消融。
是的，从他的角度他的身份来说，他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世界，是加尼亚的王室，是人的贪婪和势利。
“你父亲和你母亲的事，我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暴跳如雷。”卡曼抬起了头，换了一个话题。
“你父亲当时已经成婚，并且育有子女，私自娶了一个冰原女人并且让其有了身孕，这要是传出去，王室脸面无光不说，出云和夜北两国说不定要爆发一场战争，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消除后患。”卡曼斩钉截铁。
“所以你想派人杀了母亲。”罗格笑笑。
“是的。我是这么计划的，但是你父亲不会同意，而且如果这件事情被他知道，以他的脾气，说不定会永远离开夜北，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况且……”卡曼沉吟了一下。
“况且，我母亲在关键时刻难产死去了。”罗格接了过来。
卡曼被罗格话中带的刺儿戳得够呛，却接受了罗格的怒意，他能理解一个孩子对于母亲悲惨身世的那种愤怒。
“后来，你父亲把你带回了夜北，通过他，我也确定了你原来是维克多?柯里昂的外孙。一开始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把真相汇报皇室，把你交出去。不过见到你后，这个念头就打消了。”
“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你们回夜北的路上，遭到了一次袭击，卡索和你的那个仆人道尔甘差点丧命，好在福大命大，敌人并没有得逞，当时的你，被裹在一个满是鲜血的锦被里，小脸冻得发白，可怜极了，但是那一头白发和一双白色的眸子，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当时的你，和你父亲小时候很像，像极了。我抱起你，你对我笑了一下，那一笑，让我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你的身体里流着维克多?柯里昂的血液，但也是我卡曼?贝尔松的孙子!我犯了一个错误，众神却用这样的一种方式让我来赎罪，这是对我地恩慈。”
卡曼呵呵一笑，宽厚的手掌放在了罗格的头顶上。
“孩子，也是那一天，我让人在这里为你添置了一口空棺，你可以对我很反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仇人，但是请记住，你，永远是贝尔松家族的一份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贝尔松家族的一份子。这句话，让罗格愣了起来。
这句话，如果放在多年之前，罗格肯定会欣喜若狂，但是现在，他的心中，更多的，是平静。
即便能够成为王室正式的一员，又能有什么意义？
看着反应平淡的罗格，卡曼冲罗格招了招手，示意罗格跟着他。
老头朝地下墓穴的深处走去，尽头，墓穴的中央，是个面积广大的空荡空间，在那里，放置着一个远比其他棺椁要庞大得多的黑石大棺。
两人来到棺材跟前，沿着台阶走到棺前，罗格才发现这个巨大棺椁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夜北第一代公爵红胡子萨尔。
在棺材的下方，是一个长长的石台，石台之上，放置着众多的武器、盔甲以及各种各样的类似祭品一样的东西，琳琅满目。
这些东西，恐怕任何一件，都价值连城。
卡曼来到石台的中央，那里，赫然放置着一套红色的甲胄。
甲胄伤痕累累，有些地方还有修补的痕迹，但是样式极为古朴而威严，胸甲之上，烙刻着一个巨大的火龙纹饰，头盔之上，则镶嵌着一头咆哮的火龙，一股煞气，自甲胄之上横溢而出
“这是”罗格看着那火龙纹饰，心头一热，一股暖流涌上心田，仿佛这东西和自己，早已经有了联系。
那火龙纹饰，与火龙枪上的纹饰，一模一样，俨然是驯龙人的遗物。
“三十年了，也该物归原主了。“卡曼呵呵一笑，指着甲胄：“孩子，这就是你外公维克多?柯里昂的甲胄，火龙甲胄，我保存了三十年，现在，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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