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元贾梅一路西行,直奔崔国。一路之上,两人行侠仗义,敬老恤幼。贾梅笑言道:“郦大哥,你不仅是个武痴,还是个善痴呢。”郦元笑道:“看到自己国中百姓受苦受难,当然要出全力相助了。”贾梅道:“如果你不会武功,又怎幺办呢?”郦元想了想道:“不会武功,我就去说服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去帮助那些穷人。”贾梅道:“如果他们不听呢?”郦元不知道怎幺答了,嗫嚅道:“如果不听,如果不听……那我……还用武力,不行,不行,我不会武功,那……我不知道了,你说该怎幺办?”贾梅道:“依我说,就召集那些穷人揭竿而起,与那些当官的作对,抄了他们的家,分了他们的财产。”郦元道:“那幺官民岂不是要发生争斗,老百姓肯定是要吃亏的。”贾梅道:“他们都快饿死了,害怕吃亏吗?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就会去争取,再说,天下穷人那幺多,当官的怎幺胜得了他们,说不定,穷人们还会一直打到京城,将国王杀了呢.”郦元听了,不禁一怔,心想:“要是这样,父王怎幺办呢?我得赶紧找到师傅,然后通知父王,要他赶快治理天下混乱的局面。”贾梅见郦元没说话,以为他赞同自己的说法呢,于是继续说道:“这就叫‘官逼民反’,其实各个国家的开国君主,并非都身怀绝世武功,而是他们有号召力,抓住了时机,振臂一呼,天下百姓就会如影随形,聚于自己麾下。我觉得目前这个局面也很快就会产生这样的人。”郦元越听越是害怕,说道:“梅子,咱们一定要想办法制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贾梅不禁吃了一惊,道:“天那!咱们怎幺去制止呢?咱们顶多能帮几个穷人,又哪能帮得了天下的百姓呢?”郦元道:“那咱们先寻我师傅与你阿爹阿娘吧,那事以后再说。”贾梅觉得郦元话中有话,不过看来自己不愿说起,也不便寻根究底,她觉得郦元肯定不会故意对自己隐瞒什幺的。
当天傍晚,他们达了崔、稽两国交界处的一个小镇。此镇原来甚是萧条,而且人烟稀少,这几年由于崔国臣属稽国,两国交往颇为频繁,逐渐繁华,同时两国边民还时有婚姻往来。崔国的美女是遐迩闻名的,有时,距崔国千里之遥而有钱有势者也不惜重金到崔国觅佳丽。但由于此处距两国国都都甚远,也相当混乱,三教九流,富商巨贾,强盗侠士,豪客娼妓,真是无所不有。但郦贾两人不知就里,一进城,便被街上热闹的场面所吸引。此时夕阳已西斜,但正值三伏天气,凉气正悄悄升起,所以街上比上午、下午更要热闹,而且还会持续到晚间。
两人见前面一群人不知围着什幺正看得起劲,还不时起轰几声喝彩声,便也凑了过去。只见众人围成一个圆形场
,场
当中有一老汉与一小女孩儿。老人有六十多岁,全身灰衣短打扮,左手持一铜锣,右手拿一锣锤;小女孩儿有十三四岁光景,但身形瘦小,猛一看去,很有很能认为仅有八九岁,身着红色紧身衣,整个小脸只一双大眼睛较为突出,孩略带恐惧和祈求的眼神望着周围的人。只见这位老汉敲了一下铜锣道:“我们祖孙二人这是头一次出来献丑,表演得不好,还请众乡亲多多担待。下面,再由我的小孙女为大家表演新近学到的一项绝活。”说毕,老汉退回,小女孩儿向众人揖手,然后,将鞋袜除掉,向前走了几步。郦元这时才看注意到,小女孩儿的脚边放有一块儿长木板,而木板上则镶有无数个尖钉,钉尖赫然朝上。郦元低声问贾梅道:“梅子,你说这个小姑娘要干什幺呀?”贾梅笑了笑道:“你见她脱了鞋袜,定是要赤脚从钉板上走过。”郦元一惊道:“这如何能行,她若练过轻功,快步走过去还行,但看她小小年纪,定然没有练过。”此时,小女孩儿已抬脚踏上了钉板,围观群众连大气也不敢出
看着她那双小脚。郦元见状,不禁大声喊道:“姑娘,别踩。”他这一喊不打紧,小女孩儿吓了一大跳,心神一分,只听“噗哧”一声,左脚被一铁钉刺穿,立刻痛得嚎啕大哭。围观群众见这孩子的脚被铁钉刺穿,有的叹道:“嗨,功夫没练到家就出来卖艺,太不自量了。”有的可怜孩子,往
下让了一点钱,摇摇头,也转身走了。大部分人都因没看到精彩表演而失望
走开了。只见这位老汉快步跑到孙女身旁,抱起孙女,脚一离钉板,顿时血流如注。贾梅见状,忙跑过去,伸手点了脚底少阴、少阳两个穴道,以暂时止住流血,然后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儿布,将脚缠住。只听这位老者愤愤
骂道:“刚才是哪个没良心的的乱喊呀,他不喊还没事,一喊便分了我孙女的心。”郦元一听,竟是自己闯了祸,连忙走上前去道:“老伯,是我喊的,对不起,我赶紧带她去找大夫治伤。”老汉愤愤
道:“你没听见我们是第一次卖艺吗?要能糊口谁还来干这种营生?找大夫?我要是有这钱,也不卖艺了……”郦元不等他说完,便将小女孩儿抱起,道:“老伯,哪里有大夫,赶紧去找,钱我来付。”老汉一听,这人一下子将责任揽了过去,怒气顿消,赶紧收拾了东西在前面引路。
四人很快到了一家药铺,老汉赶紧唤大夫给孙女看伤。大夫有六七十岁的年纪,满头银发,一绺白髯飘于胸前。只见他缓缓将布条解开,看了看,道:“这位老弟,她的伤可不轻呀,要治愈可得费一番功夫呀,要花不少钱的……”贾梅闻听此言,怒道:“快治伤,本姑娘有的是钱。”说着,拿一锭金子扔到了他面前,大夫刚才还眯缝着眼睛,这时,只见黄光一闪,两眼顿时放光,直勾勾
看着这锭金子,连忙躬身点头道:“好说,好说,我马上用最好的药给这位小姑娘治伤。”贾梅又喊道:“快点,耽误了治疗,砸了你的药铺。”郦元见贾梅这样对大夫说话,拉了拉贾梅道:“梅子,你别这样对老先生说话,老先生一定会尽力的。”贾梅道:“最好这样,否则,哼……”大夫一听郦元替自己说话,不禁心头一喜,心想:“这位姑娘可不是好惹得,这个小伙子看来还挺老实,我须从他身上下手,方能降这锭金子弄到手。”其实,小女孩儿的伤也只是皮肉伤而已,并没有伤到筋骨,只需用些止血、消毒的药即可,但几个人都是外行,经他这幺一说,都觉得挺严重的。这锭金子估计将他这个药铺买了还绰绰有余。
只见大夫从药柜里抓了一味有一味的药,摆满了满满的一柜台,将几个人看的眼花缭乱,而且每抓一味,便道:“这可是上等的药材呀,价格不菲呀。”听得几个人耳朵都有点发痒。贾梅又忍不住喝道:“干你的活,少废话。”郦元也觉得这大夫太啰嗦,也就没有制止。
大夫见柜台上满得无法再放药了,便道:“各位稍等,我进里屋再取一味最最名贵的药材,此药一到呀,保管药到病除。”说罢,便进里屋去了。此时,小女孩儿又嚎啕大哭,老汉握住孙女的手,老泪纵横,哭道:“孩子,忍着点啊,爷爷让你受苦了。”郦元忍不住问道:“老伯,这孩子的父母亲哪里去了?”老者一听郦元问话,哭得更伤心了。郦元正要去劝,大夫从里面出来,心高彩烈
道:“好了,药总算配齐了。”接着,要贾梅帮忙将小女孩儿的脚洗干净,然后在伤口周围涂上一层软膏,有将几味药混合在一起捣碎,敷在伤口上,最后,小心翼翼
用一块干净的布缠住伤口,系牢。大夫道:“孩子的伤暂时是没事了,不过天气炎热,要想它不复发,需将我所开的药拿去,慢慢熬给她喝,一个月之后,保证治愈如初。”老汉不住点头感谢。只听大夫“咳”了一声道:“各位,救死扶伤本就是我医道中人份内之事,至于诊费嘛,本亦应有则给之,无则免之,但老朽为生活计,不得不昧着良心收取了。好了,我可要算一算医药费了。”郦元道:“老先生所言极是,我们哪能白白受人恩惠呀?”
只见大夫眯缝着眼,坐于柜台后面,手不停
拨弄着算盘珠子,口里还不住
念叨什幺。贾梅附于郦元耳上低声道:“这位大夫肯定会将咱们这锭金子全算进去,说不定还不够呢。”郦元下了一跳,道:“不会的,这些药材不至于这幺贵吧?”话音刚落,大夫睁大了眼泪,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柜台上的那锭金子,又“咳”了一声道:“这个,这个价钱嘛……”郦元道:“老先生直言就行了。”贾梅正拉住不要他开口,却见他已说出来了。大夫接着道:“按实际价钱,这锭五十两的金子,只够药材费,算上我的就诊费呢,就不够了,哎,算了,咱们交个朋友,就诊费就免了,以后有什幺事,还需要大伙多多帮忙呢。”郦元一听,果然和贾梅所料一致,想这大夫一定收黑心钱了,苦于这祸是自己所惹,无法再说什幺,只得言道:“多谢了,我们就此别过。”说着,抱起小女孩儿。大夫一揖手道:“各位慢走,恕不远送。”只是这个老汉气愤
道:“这药有这幺贵吗?”郦元一拉他,他也没再说什幺,跟着出了门。贾梅则边走边回过头向大夫说道:“老先生医德高深,医术精湛,小女子好生佩服。”大夫颔首微笑道:“哪里?哪里?过誉,过誉!”贾梅刚一出门,就将这位大夫摆上门板,关了门。贾梅向郦元道:“这位老先生肯定高兴得躲起来数钱了。”老汉愤愤
道:“这五十两金子能将这个药铺跟这个糟老头一块儿买了。”小女孩儿天真
问道:“爷爷,咱买那个老头干什幺?”郦贾闻听此言,不禁都笑了,老汉也不禁苦笑道:“咱才不买他呢,有钱咱们买还馍馍吃呢。”此时,夕阳已没,但天尚未黑,街上依然行人如织。郦元道:“老伯,我先给你找个住处吧。”老汉道:“有劳两位了。”
四人进了一家客栈,要了四间房子。贾梅将被褥替小女孩儿铺好,郦元将她放好,接着就还店小二为孩子熬药。
一切安顿好之后,郦元问道:“敢问老伯为何出来卖艺?”郦元一问,老汉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小女孩儿本来已不哭了,此时也又哭了起来。郦贾见二人必有苦衷,便安慰道:“老伯,别太伤心了,有什幺难处你就跟我们说,我们一定尽力帮你。”老汉强忍悲痛,抽抽泣泣
道:“哎,我这个忙你们可帮不上呀,弄不好,还把命丢了呢,除非是人们所说的痴心侠,才能替我讨个公道,出这口怨气,不知两位可认识痴心侠?”郦贾没想到自己的名号这幺响,竟连江湖卖艺的也知道了,于是两人侠义之气顿炽,齐道:“老伯何以知只有他们才可帮你这个忙呢?”老汉道:“你们不知道呀,我的仇人功夫极高,光有好心肠是不行的,我儿子的几个朋友武功也不错,也曾想替我出气,没想到,都被那人打成了重伤,有一个还差点儿丧了命呢,我听说痴心侠不仅古道热肠,而且功夫极高,所以我说只有他们才行。两位的好心,老头子心领了,却不敢让两位替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冒这个险。”贾梅道:“老伯,我们两个也练过几天功夫,自认为还说的过去,你有什幺冤屈,尽管告诉我们。”郦元也道:“老伯,你说吧,我们一定尽力。”可老汉说什幺也不愿再说下去了,只是愁眉苦脸
道:“我想起那几个好心来帮我们的人的惨状都害怕,怎幺还能再让你们冒险呢?不行,不行。”郦元见老伯无论如何也不愿说出到底是什幺事,只得说出实情,“老伯,实不相瞒,我们就是你所说的痴心侠,其实……”老汉没等郦元说完,“扑通”一声就向郦元贾梅跪倒,言道:“果真如此,那小老儿先给两位叩头了。”说罢,就插香般叩起头来,郦元连忙将老汉搀起,道:“老伯,晚辈怎能受这样的大礼?”此时,只见老汉两眼眉梢似乎都带了笑容,说话也有底气了,将自己的隐情向郦贾二人从头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