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儿来送早膳的时候,我正立在廊前,看着满园落红发呆。
“才人,该用膳了。 ”我现在虽然是宫中的医官,但他们几个还是喜欢把我叫成才人。
我冲她淡淡一笑,“好!你放着吧。 ”
她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叹了口气,继而又说了一句,“今早浣纱库过来的小苏拉,说昨晚十五贝勒在紫银殿留夜,早上让她们送衣服过去。 ”
她是知道我心思的,毕竟住在紫澜宫中的人,还不都是永琰的人,是以好意提醒了我一句。 我闻言,心中一痛,原来他没过来,是因为这个。 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巴巴的跑到紫竹殿,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笑,真是可笑!
我没有用膳,便回了锦绣宫。 看着满园的落菊,随风飘摇,一地黄白花瓣,诉说着昨夜的无情风雨。 仰天看去,寂静的空中,没有一片白云。 偶尔飞过几只孤雁,朝南而去。
我这是怎么了,有月和淑敏本就是永琰的侧福晋,永琰在她们那边留宿,也是正常。 我有什么资格伤心,我只是一个医官并不是永琰的侧福晋。 长长吐了口气后,进了院,埋头看起昨日的书来。
永琰不知何时,到了殿中,看我正在认真翻书,悄悄地立在一边,没有打扰。 我抬眼,淡笑着看向他,他也正一脸淡笑的看着我。
“累吗?休息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一把拉过我的手。 朝院外行去。
我没有拒绝,任由他拉着。 他一俯身,抱起我,朝空中跃去。 他现在地身法,已经不在我之下,只一瞬间,便到了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座山上。 立在崖边。 他扶我坐下,让我kao在他胸口。
“清清。 昨天我没有过去,对不起。 ”他的手轻轻挑起我的发,嘴唇贴在我耳边呢喃。
“没关系。 ”我躺在他怀里,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淡淡的说。
“是皇奶奶让我去有月那边,说是皇家需要多几个子孙。 ”永琰的语气中,透过些许无奈。
我闻言。 心中一颤,刚才所有地纠结,也在一瞬间释怀,“永琰,难为你了。 ”轻轻抚上他的脸,对上他眼里地柔波。
他低头吻上了我的唇,淡淡的,如风般轻柔。 暖暖的。 如水般温润。 一切的不开心,在这一吻中,散了开来,随风而去。
午后,钟明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少年。 约摸十六七岁,一身黑袍,罩在他修长的身上,衬出一抹淡淡的忧郁。 俊逸白皙地脸上,有一对黝黑的深眸,如夜空中灿烂的星辰般皎瑕。 不知为何,这人给我的感觉,很是压抑。 一看到他,我就想起了孤寒,也是那般深沉的眼眸。 却黑得让人窒息。
“曼清。 这是我新收的徒儿,莫言。 资质颇高,而且对医药之理,也颇有见解。 今后无事,你们两人倒是可以多研习研习。 ”钟明淡笑着跟我介绍起来。
我笑着跟他打起了招呼,“莫言,我是曼清,很高兴认识你。 ”
“曼清,我还有事,你们聊。 ”钟明说完便笑着离开了。
我见莫言一脸黯淡地看着我,觉得他平时应该比较拘谨,便笑着说,“莫言,到里面坐一会儿吧,我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呢!”
他嚅嚅的说了一个“好”字,便跟着我进了门。
见他一脸郝色,我倒觉得他很可爱。 给他倒了杯茶,请他坐下后,我便取出那本《道教医书》,翻开几页,递了过去,“这里面有一味药,叫舒黄,我在药材记载上,都没有找到,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眼睛盯着书本瞧,缓缓开口,“舒黄是长在中山的一种特殊药材,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种花,有碗口大小,呈淡黄色,花型跟水萍有点相似,是摊开来的。 具有去腐生肌的效果。 ”
我闻言,满脸欣喜的看着他,“哇!莫言,你好厉害!我可是翻了几天医书,都没找到,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把书推了过来,继续低头,“我小时,随父亲去过中山,见过这种花。 ”
这一天,我问了很多医书上找不到的药名,莫言都是随口就能说出来,而且说地头头是道。 我开始对他另眼相看,怪不得钟明会说他资质高,果然不凡。
是夜,对着浩瀚星空,心下一片开阔,取过琴,弹了一曲《醉清风》,淡淡的琴音刚响起,隔壁就传来了悠悠的笛声,合着我的曲调,漫漫飘来。 琴音如月华般飘散开来,随着满园的桂香和菊香,在空中轻舞。 而笛声,犹如粼粼的波光,在月色中晕出片片柔意,泛起层层银辉。
一曲过后,风不止,心却静。 感受着院中飘散的花香,心下划过一丝甜意。 我知道那是莫言的笛声,在这紫禁宫中,能有这样的知音,的确难得。
之后地几日,莫言每天都会来锦绣宫,他不是帮我磨药,便是帮我答疑。 每晚,我都会抚着琴弹上一曲,而他,则在隔壁院落,用箫与我合奏。 这样地日子很平静,让我多了一份淡淡的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