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叫道:“晓得了,我只是骑着老虎,没搬动它。要不我就在虎背上等着,你们快去留朱砂文。”
雯雯见王昌乐呵呵地骑在虎背上,不住地来回抚摸虎头,便对我说了一声:“我也在这里等着。”说完踮起脚尖,跳过溪水,跑到一只山羊前面蹲了下去。
我和韩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朝棺椁奔去。
假山离棺椁的距离就像足球场上一个球门与另一个球门之间的距离,足球场上站位堵截你的只有对方的十个人,而我和韩生则需要躲避遍地的素陶泥俑,这些泥俑都真人般大小,步伐飘逸却都又站立得沉稳凝重,一看就知它们下盘功夫扎实。绝不能让它们给绊上一脚。
往前走了一截,忽听身后有人呼喊,像是王昌的声音,回头观望,却见假山旁的王昌和雯雯不见了踪影,就连王昌刚才还骑在**的猛虎也不知去向了。
我和韩生心中大骇,握紧手中的羊蹄子,慌忙朝假山奔了过去。
韩生跃上假山,爬到山顶上向下喊:“王昌,你小子可别开这样的玩笑,快出来!”
我则绕着假山周围仔细搜寻,走到刚才王昌骑虎之处,见地上躺着个打火机,捡起来一看,却是昨晚上我落在台阶上的那个打火机。
韩生从假山上跳了下来,用羊蹄子对着假山一阵敲击,希望能找到空洞之类的藏身之处。围着假山敲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何异常,铁青着脸对我说道:“我再找找,你快去棺椁前留朱砂字。”
“我在这里找,你去吧。”我道。
韩生看着我,缓缓说道:“好兄弟,我不会有事的,你快些去,磨蹭不得。”说完,便不再理我,转头不住地用羊蹄子敲打假山旁的地面。
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犟脾气,他认为值得去做的事情,会一直做下去,谁也拉不回来。我只好跃出小溪,正要奔向棺椁,却听见身后一阵响动,还有韩生发出的闷哼声。
扭头看到假山旁的一块空地上,裂开了一条大缝,显然韩生是陷入了这条忽然裂开的大缝下面。大缝开始缓缓合拢,我急忙几个跳跃奔了过去,将手中的羊蹄子横着塞在缝隙当中,阻住了缝隙合拢。想也没想便跳入了黑乎乎的缝隙之中。
我情愿坐一千遍的过山车,因为坐在过山车上能听到周围的一片惊叫尖呼声,偶尔也可以把自己的呼喊声掺杂在里面。但我却不愿意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一直在忽上忽下地高速滑动,除了自己喘粗气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可以听到,甚至连自己身体滑动时的摩擦声都听不到,黑漆漆的不知道要滑到什么时候,滑到什么地方。
终于,我盼来了双腿和屁股的一阵疼痛,就像一个牙疼的病人盼来了牙医用钳子拔下蛀牙时的疼痛。
我摸出打火机点燃,看到一间小小的木屋子。没有窗户、没有门、没有桌椅板凳,这里本来就不是活人住的地方,所以活人需要的东西一概没有。只有一根摞一根的方木堆成的四堵墙壁,墙壁上方是我滑落下来的洞口。洞口四周溜滑异常,就是把手上倒满了502胶水也爬不上去。屋子很小,只有三十平方米左右。
韩生呢?他刚才不是也掉进缝隙里了吗?王昌和雯雯呢?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我才想起来不应该是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使劲踹着木墙,希望这里的构造像酒店宾馆那样,一间紧挨一间,躺在**就能听到隔壁冲马桶的声音和应召小姐装出来的哼哼声。
果然,我听到了回应我的脚踹木墙声,是右边墙壁传过来的声音,我急忙把脸贴了过去,乱七八糟地喊叫了一番后,听到了对面传来王昌的声音,对面也是一间小屋子,也是只有王昌一人。
我把打火机的火苗凑到木墙上,因为我现在只有打火机,连个指甲刀都没有,只能试着把木墙烧出个洞。
方木很干燥,油性很大,是松柏一类的木料。方木的外层点燃后,浓浓的白烟顺着我滑下来的洞口冒了出去,确切地说,是被洞口像烟筒一样抽了出去。而我必须用手不时地拧灭四下蔓延开的火势,我只是想烧出一个洞,不是想点燃这间屋子。烧到里面一层方木时,还得用嘴巴使劲地顺着方木边缘吹气助燃。
终于,木墙上被烧出个洞。被呛得流了多少眼泪,嘴肿得快失去了知觉,这些我就不提了,因为王昌一钻出来就夸我能干,能干的人自然不能怕吃苦。
“该你烧了。”我递给王昌打火机,指着面前木墙说道。右边是王昌刚钻出来的屋子,瞧这来历,左边也应该是一间一摸一样的屋子,只能烧开面前或身后的墙壁,才有可能尽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