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冰虽然没有见过冥日,但感觉也是一样的,眼眶有些酸楚,声音也突然变得沙哑,低声道:「我不能要你的血,太危险了。」
斩风忽然从她腰间拔出短匕,抬起手臂迎着刀刃,轻轻抹去,鲜红的血珠渗出皮表,沿着手臂慢慢滚落。
「你……」砚冰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怪他伤害自己,但他目光中的执着和鼓励催
动着她,默默地低下头,不由自主地把右手印在伤口上,左手在右手背上划了一个手印似的图画,红光骤起。
斩风感觉到血液仿佛沸腾了,在体内不断地翻滚跳跃,巨大的弹力,竟能弹动肌肉和内脏,虽然失血不痛,但内脏的翻滚却不好受,一阵阵揪心的痛楚,像浪潮般涌起,冲击着他的精神。
好痛啊!
除了裂刑那次,这是他一生中所承受的最大痛楚,比起从十几丈高的地方摔下地面,还要痛楚百倍,如果换成普通人,只怕早就疼死了。
砚冰见他痛得五官扭曲,几乎挤在一起,嘴巴大张却说不出话,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闷吼声,吓得心神颤动,吸血的手却又不敢松,如果不能完成施术,就会造成两败俱伤,甚至一起丧命。
颤抖从斩风的身体传到她的右手,又传到她的全身,两个人就像同时触电似的,剧烈地抖动着。
「喝!」斩风闷吼一声,想强压心神,控制体内的痛楚感,但心神就像是刚刚脱离牢笼的野兽,又惊又怕,只
想躲避猎人,因而漫无目的的四处窜逃,有时入脑,有时进心,有的时候竟然跑到脚趾去,难以捕捉。
「快呀!」砚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心里不断催促着自己,但是速度不但没有变快,反而放慢了,正应了那句——「欲速则不达」。
忽然,紫和蓝两颗力量种子,竟被心神甩开,紫浮游在左腿,蓝浮游在右腿,心神却跳回了心湖。
砚冰感觉到眼皮外发生了甚么,悄悄地睁开眼睛,发现斩风的左腿泛着薄薄的紫色光晕,右腿泛着薄薄的蓝色光晕,就像两条腿里各藏着一盏灯,顿时吓了一大跳。
她怀疑这是甚么奇术,想问,又见斩风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心中刺痛,不敢打扰,只能压制越来越浓的担忧,全力催动着力量,加快完成吸血。
痛楚实在太强烈,心神、紫、蓝,三种力量各自活动,把斩风被拖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既非空明,又非虚脱昏迷。
四周迷迷惘惘,昏昏沉沉,似是进入了一个新的空间,到处都是流动的灰色,似海,似云,似风,似水,像是任何流动的物体。
突然,蓝紫白,三道光芒就像三个顽皮的小孩,冲入了这个灰色的新天地,尽情嬉戏遨游,却从不触碰灰色的流物体,每次接近都会迅速逃开,仿佛气流般的灰色藏着巨大危机。
接近一看,紫、蓝和心神,三体分立,时而凝合,时而分散。
为甚么会这样?
心神明明变成了独自体,为甚么我还能感受到呢?我不是心神又是甚么呢?
斩风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但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三种光芒在前方飞舞跳跃,不一会儿又钻出去,不见了。
砰!
斩风突然感觉到身子颤动了,睁开一看,自己倒飞着冲出几丈,重重地摔在一片草地上。
「刚才的那番景象,不会是梦吧!」斩风茫然望向四周,砚冰吸足了力量,盘膝坐在地上,双掌间燃起点点红光,艳红如血,还散发着丝絮般的气焰。
忽然,他发现双腿隐隐有一个光点,左腿紫色,右腿蓝色,心中一动,再次闭上眼睛检查。
心神已经归位,所以很轻易地控制,游走全身后,发现力量种子各自躲到一条腿的脉络之中,像是找到新窝的野兽,死活不肯出来了,即使用心神去召唤,也无动于衷。
这……这怎么办?
力量种子脱离了心神,就没有力量来源,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无法使用,连冥武技也会受到限制,变成一个空有强大力量,却手无?鸡之力的人,斩风有些仿徨。
为甚么会这样,难道我做错甚么了吗?
砚冰完成了化血术,立即紧张地冲到他身边,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斩风楞楞地望着两条腿,不知如何反应。
砚冰顺着眼神望向双腿,刚才发光的双腿似乎正常了,长长舒了口气,道:「幸好没事,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
「你看到甚么了吗?」
砚冰伸手摸着他的双腿,惊叹道:「刚才这两条腿会放出光芒,一个蓝一个紫,实在吓人,我还以为发生异变了呢!」
「没事……」斩风默默地摇头。
藏剑等人被抓,流千雪不知下落,正是需要力量的时候,然而力量受到限制,即使有心也无力做事,除非迅速收回两颗力量种子,否则一切希望都会成为泡影,失落感顿时凝结在心中。
「真的没事吗?你别吓我。」砚冰心里内疚极了,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听话,如果拒绝就好了。
斩风知道事情已经发生,急也没有用,整理了一下心情,神色又恢复平静,关怀地问道:「够了吗?」
「够……了!」砚冰感动地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了,斩风承受了巨大的痛楚,居然一句没说,首先关心她,这份关怀之情比任何宝物都要珍贵。
「走吧!不能再留。」斩风撑着站了起来,想起抬腿走路,忽然感觉到两腿像是绑了沉重的铁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高一寸,额上已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