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耀师的死在小枫镇掀起一股热议的风潮，几乎所有人茶余饭后都会谈起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但没有人批评木匠小九做法极端。
于服这个垄断小枫镇光耀觉醒财路的人物养尊处优惯了，很不怎么招人喜欢，不过别说他本性并不算太坏，即使恶贯满盈，这里的百姓也不会做出什么严重的举动来。
镇里唯一久住的二阶耀师，谁敢轻易得罪？哪家人都不能确定自己今后会不会有求于他，镇中倒是还有几个实力弱些的一阶耀师，可他们助人觉醒光耀的成功率又哪能比得上于服？因此，百姓们再有怨言都只能忍气吞声。
但现在不同了，木匠小九轻而易举地击杀了于服，这无疑证明了他是一位隐居在此、且比之于服更加强大的耀师！
一个嚣张跋扈的二阶耀师，一个老实木讷的更强者，孰好孰坏，大家都看得清。
更有资本的人，总是更受欢迎，如若不是沐九霄见机得快、提着老余头和余汤儿遁入于服宅中并紧闭院门的话，恐怕已被热情的人群淹没。
四下瞧了瞧，沐九霄确定这宅子中再没有第四个人，回到正屋里找到一处角落席地而坐，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战战兢兢坐在对面椅子上的老余头和其身边的余汤儿。
沐九霄闭目调息，剧烈起伏的胸口显示着他并不平静的状态。
腹中的怪异力量一改前日的乖巧，在体内四处乱窜，原本控制随心的杀意竟有些压制不住的迹象！
该死！
此时沐九霄的身体仿佛一处战场，被北澜之潮压抑数日的力量似乎受到血腥的牵引和刺激，骤然发难！
所有的经脉都遭到剧烈的震荡，如遭电击的酥麻感传遍全身，但这对经历过之前那般非人痛苦的沐九霄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有北澜之潮的澎湃力量守住各处要害，再由【点寒】步步蚕食，主动权渐渐重新掌握在他手中，甚至有闲暇去细细观察那股怪异的气息。
细腻如水的耀力令沐九霄有着不同寻常的感知，几乎体内的每一点变化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远比常人致密、强韧的肌肉、骨骼与内脏间，幽蓝色的光晕流转不休，那便是他源自北澜之潮的耀力。
感知下移，他很快就发现了一股灰黄色的气团在腹中左冲右突，似雾似霜，形如气，却坚如金！强若北澜之潮，竟也无法将其击碎，沐九霄尝试数次无果，只能作罢。
无论是霄罗门的典籍里，还是这些年来的经历中，他都未曾见过此种怪异的东西，明明很淡，可聚而不散，能屈能伸，仿佛活物，平常对身体没有丝毫影响，一发作却足以令人痛不欲生。
灰团，这是沐九霄给这玩意起的名字，以往的任务中，面对任何猎物，哪怕再强大，也可想到应对之法，但灰团的存在却令他无可奈何。
尽管灰团源自光耀府的猜测似乎并不靠谱，不过沐九霄暂时也实在想不出别的诱因了。
无论是混入光耀府还是追查邢瑞，都要用最妥善的方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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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灰团就被彻底压制、重新归于平静。
饶是沐九霄意志过人，也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毕竟灰团发作时带来的痛苦太过惊人。
若给猎物扔一个灰团过去，岂不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让对方失去抵抗能力？
出于杀手本能，沐九霄脑中几乎下意识的就出现了这个念头，但他旋即苦笑，还是先把自己体内的灰团隐患解决了再说吧，否则别说捕猎了，恐怕都会自身难保。
将耀力一层一层包裹在灰团外围，确保经脉各处的防护万无一失后，沐九霄才睁开眼睛。
老余头和余汤儿无助的神情他看在眼中，心里有些许无奈。
在小枫镇生活的两年，是沐九霄枯燥、灰暗的杀手生涯中的一抹色彩，但他的人生注定不会被局限在这里。
离开，是必然的选择。
无意中瞥见老余头所坐的椅子和其旁边的小桌，顿觉有些眼熟。
赤黄的新花梨木，粗略而充满狂野之感的纹路、线条。
这不正是自己前几天在老余小食铺子雕的那套家具么？
沐九霄暗笑，命运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不久前自己还是为于耀师服务的小木匠，转眼已成带走他性命的死神。
“九哥…”
细若蚊声的呼唤把沐九霄注意力吸引过去。
看着那双与往日并无区别的兽眸，余汤儿鼓起勇气问道：“九哥…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们…可是杀了于耀师…啊不，我知道九哥是好人…不是坏蛋…可…”
不知为何，沐九霄眼中隐含的笑意令她心中慌乱，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老余头把孙女揽入怀中，一连串的变故让年迈的他有些难以承受，这半晌才稍稍缓过劲儿，好歹活了几十年，他还是有些眼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