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不能少买点儿吗?解解馋也是好的。”林蕊走了过去说。
辛恬仍不解气地说:“他不让啊,说买一点点不够塞牙缝的,索性不买。”
在心里叹口气,林蕊从兜里掏出一小沓钱,数了三百元往辛恬手里塞去,说:“也别太苦了。哪天咱们中的谁又倒下了,那真逼到绝路上了。”
把林蕊的手往回推着,辛恬压低了声音说:“林姐,咱手里又不是没钱,可那是用来救命的,苦就苦点儿吧。快收回去,让人看了笑话。”
林蕊拉过她的手把钱拍进去说:“这三百块是计划外的,医院的钱我已经凑齐了,等会儿就交。”
辛恬还是不肯拿,急着问:“啥叫计划外的?别不是去卖血了吧?”
林蕊酸楚地说:“我才不会卖血让你们去吃肉呢。叫你拿着就拿着,别把身体熬坏了。别废话了,走吧。”
三人乘车到了医院,在一楼大厅交了钱,拿上收据,转到住院部来到特护病区,直接走进了医护值班室。倒霉的是又遇上了那个黑脸包公样的护士长。
她扫了三人一眼,冷冷地说:“值班室是你们随便能进来的么?”
辛恬陪上笑脸把收据递给她,请她看在缴了住院费的份上,恳求让见见衣依。
护士长瞟都没瞟一眼收据说:“看病付费天经地义,能代替制度吗?见病人可以,你们去跟主治医生说吧,没他的批准,我可没那个权力。”
林蕊气得把辛恬和伊倍拉出值班室,拨通了展延的电话。展延在电话里没说准或不准,他正在驷正家里和他讨论衣依的病状。
是辛恬的一句话打动了展延,他才答应和驷正过来看看再说。
辛恬在电话里声音哽塞地说:“展医生,已经整十天我们都没见着衣依了,我们真的非常非常想衣依,她也一定非常非常想我们的。她心情不好,不就对她的病情有影响么?”
驷正这时在展延耳边说了:“她说的有道理。衣依患的是不明心疾,心情好坏与否或许对病情影响很大。”
“老驷,本来我指望你对衣依的病有所帮助的,实在不行,我想把她转到上海心脏专科医院去,我已经忍受不了无能为力面对她了。”展延在车上对驷正这样说道。
“不是我泼你冷水,病原不明,衣依到哪儿都只能维持现状,又何必给这几个孩子带来更多的经济和精神上的压力。”驷正沉着张脸开着车说。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始终想不通,可以几乎说是没道理。检查,化验,化验,检查,反反复复,可她躺在那儿就喊疼疼,喊得我的心都是疼的,真想把她的疼移植到我身上来。”展延无助地说。
“我也感同身受啊,一个多么让人怜爱的小姑娘!”驷正也万般感喟地说。
车子开进了医院,展延下车后向驷正求救,问:“你说我该不该让他们去见见衣依?”
驷正却抬头去看天,叹一声道:“天妒红颜哪,照这样下去,你我都恐怕难见她几面了!”
当展延和驷正看到林蕊和伊倍、辛恬巴巴地守在无菌病区门口,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去换了身无菌服走了过来。
面对三人期望恳求的目光,展延轻挥了下手让他们去找护士换身无菌服。三个人惊喜地相互击了掌,跑着去了。
孙敏刚好接了护士长的班。她见三人一冲进办公室就嚷着要换无菌服,根本不相信,狐疑的目光一一地扫着他们。
辛恬说:“你还愣着干嘛,快拿衣服给我们换呀!”
孙敏说:“万一你们骗我呢,我得去问问。”
辛恬说:“你要不怕累,去吧。”
孙敏便犹豫了说:“你们可不许骗我啊,害我挨批评还要扣奖金的。”
辛恬搂了她一把说:“骗谁我们也不会骗你的,小姐姐,快吧,我们可等不及了。”
三人换了无菌服回来在无菌病区外等了会儿,展延和驷正出来了,告诫他们三个,只给十五分钟的时间,不许做出任何影响患者情绪的事情来。
只要能让见着衣依,三人忙不迭地连连点着头。走进病区,孙敏跟着过来刷卡推开了病房门。
雪白空间的雪白的**,若不是一头黑发在其中格外的醒目,三个人一下子是看不到那张脸的。
娇娇小小的脸,苍苍白白孱孱弱弱地窝在一堆白色中,一对大大的眼睛无神且无助地深陷在眼眶内,视中无物地飘渺在雪白的天花板上,鼻子和下颌是那么的尖,两片紧抿着的唇干裂得皴起了皮微翘着,嘴角无规律地噏嚅着似在喃喃自语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