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延和驷正不敢设想,难道回光返照能达到这种程度?但衣依的病情本就特殊,这就易给他俩造成这一错觉——特殊的回光返照。
这时,尔非匆匆地来了,是林蕊给他打的电话,她担心手上的钱不够送衣依去医院抢救。但他一进屋,就觉得气氛颇为怪异。
林蕊和伊倍、辛恬满眼的惴惴不安,两名医生却一脸沉重和忐忑,衣依则一脸莫名地瞅着他们。
看见尔非进来,衣依便告状道:“尔老师,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怎么了?是不是我的病又加重了?”
安抚地对她压了下手掌,尔非走到展延和驷正面前直截了当地问:“两位医生,衣依现在有权知道她的病情到哪一步了,是吗?”
展延和驷正对视一眼,吁了口气说:“大家包括衣依已经都很明白衣依的病情严重到何种程度,也很特殊。刚才我和驷教授对她做了初步的听诊,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她心脏的几项指标已接近健康人指数。可是,由于她本身的特殊,我们对此不持乐观态度,有一种可能,即心脏衰竭探底前的最后反弹!”
其意不言而喻,就是回光反照,从一名医生嘴里说出来,真残酷得够可以的了。
辛恬一下扑到了衣依的跟前,一把搂紧了她哭着说:“不是的,不是的,怎么可能?这明明是好现象,你们怎么就非往坏里说呢!”
衣依面色苍白毫无表情色彩地说:“我知道,这就是老辈人说的回光返照。我说呢,今天怎么就感觉特别的好,原来是这样的,难怪我一下吃了两根油条。”
泪水悄然从她的眼眶里向外涌着。林蕊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抱起她失声痛哭地大喊道:“不,不是这样的,衣依别听他们胡说!”
衣依却说:“那你为什么哭呀,从没见你哭过。”
尔非突然走了过来,拉开林蕊抱着衣依脑袋的手,伸手拂开她额前的刘海,一看之后蓦然惊喜地喊道:“都别哭了,衣依不会死,她的病好了呢,真的好了,你们快看哪!”
展延和驷正完全是情不自禁地走到他们身旁,尔非指着衣依额头正中一个浅显的仿如胎记的标记兴奋不已地说:“你们看,这个标记的颜色浅了好多好多,证明她的病也好了好多好多。”
驷正不由质疑道:“这之间有必然的关系吗?”
这话问得尔非一怔,随之苦笑着说:“有,一定有的,但我说不清来处。”
驷正说:“医学是讲究科学的。你的这个推论缺乏科学依据。”
林蕊却说:“不对,衣依的病你们一直没给出一个科学的依据。上次衣依回来后,也曾好过一段时间,你们认为不可思议,这一次又是这样,说明了什么?”
这回轮到展延和驷正大眼瞪小眼了。她说的是事实,他俩却给不出一个科学的说法,更无从反驳。
尔非替他俩解了围,说:“其他的我们暂时放一边,现在需要确证的是,衣依的病是否在朝好的方向演绎。”
展延点头道:“对,现在必须明确这一点。咱们马上去医院,让指标和数据说话。”
于是众人簇拥着衣依出门下楼,登车直驶展延的那家医院。在展延的主持下,约一小时后,衣依心脏的各项检测化验指标出来了,均接近于一个健康人的正常水平,其中尤为据有铁一般说服力的是,前期已呈萎缩状态的心脏恢复如初。
当展延举着一叠系列检测化验单从病理分析室出来,向等在走廊上焦心如焚的衣依的好友们宣布结果时,伊倍从他手上夺下那些单据摔在地上,再踏上一只脚来了句令其他人大声叫好的粗口:回光返照他妈个屁!
林蕊和辛恬已经搂着衣依又蹦又跳又哭又笑开了。
驷正把尔非拉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问他先前在屋里说的那番话是否有何依据。
沉浸在替衣依高兴的亢奋中,尔非笑着说:“如果你把科学挂在嘴边,我还是不说的好。”
驷正苦笑着说:“虽然自然界存在着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和事实,但我们既然生活在科学年代,还是得讲究科学的。衣依的情况太特殊太例外,而你刚才的那番话似有所指,能不能点拨点拨?”
渐渐地敛了笑容,尔非的一双眼睛仿如思想家般呈遨游状沉思着说:“我真的说不好,只怕误导了你。我的那番话源自一个很古老很古老片断而零星的传说,很不科学很唯心。我本对此嗤之以鼻的,现在却不得不有点儿信了。”
驷正急切道:“一个有关什么的传说?能告诉我吗?”
摇了摇头,尔非却说:“目前不能。有时间我会深入地探求一番,让这个传说完整起来,可能于科学之外具备一定的说服力后我再和你好好探讨一番。”
驷正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满怀期望地说:“那咱俩就这么说定了。”
当他俩走回病理分析室外的走廊时,看到三个小女子正抱头痛哭,伊倍一旁亦唏嘘不已。
尔非张开双臂把她们搂紧了,眼里也带了泪笑着说:“姑娘们,傻哭个啥呀,现在跟我一起找个地方好好乐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