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刨钩带出只耐克运动鞋。先打电话给康乐的老婆,她说康乐脚臭,从不穿运动鞋。电话打到驷正的单位——协和医院,落实了他喜欢穿运动鞋跑跑步什么的,让医院来个人认认,没人愿来,谁触这个霉头呀!
无奈,马警官把电话打给了孙敏,小姑娘总算哭着答应了,但她怕,问能不能让人陪着。
现场,刑侦队的人候着,只待确认,让渔民就地挖藕似地把下面掏个遍。
马警官分两处把孙敏和衣依接着了,直驶郊县农庄,俩人抱着哆嗦成一团缩在后座上,他只得极尽宽慰之巧舌。
警车呼啸着直驶现场,湖边被聚光灯照得如同白昼,鞋子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等待确定它的主人。
看到了鞋的孙敏反而不怕了,白净净的鞋子的反光夺去了她的目光,她仿佛看见了驷正穿着它走向她的英姿。她双手捧起了鞋,呐呐地说:“他跟我在一起特喜欢穿运动鞋,而且一定要是白色的,说他大了我上十岁,穿上它能配上我的年轻。”
马警官轻声问:“那你能确定这双就是他的吗?”
孙敏竟诗意浓郁地说:“我仿佛闻见了他的气息,这片湖已然成为他永久栖息之地,在天堂和湖之间,他选择了湖的清晰。”说完,昏倒在了衣依的怀里。
一名久等已不耐烦的警官冲着马警官吼道:“她到底是说是还是不是!”
马警官反吼他一句:“你认为是就捞,不是就撤!”
把孙敏送到她就职的医院,她的一位同事给她打了针镇静剂。马警官要送衣依回家,她让他送她去酒吧,马警官说好,我正想去喝一杯。这个该死的驷正不害了人家小姑娘一辈子吗?
直到马警官把车子开到酒吧门口,一路没吭一声的衣依下车后使劲把车门一碰,回头瞪着他吼道,你们就不该让她去那个鬼地方认那个啥破鞋,都是些没人性的家伙!
马警官还有脸跟着她进去喝酒吗?
驷正的尸体第二天便被打捞上来了。康乐与驷正和郝金均有着某种牵连,他也会在这儿吗?虽然几经搜索,没有他的下落,但这已经不是太重要了。
立即传唤农庄的法人梅玖!
农庄被警方盯上,梅玖担心的是康乐,康乐的尸体是他吩咐手下人处理的。当他看到警方向其出示的是个不认识的人的尸体照片,竟有些愣住了。自然他也就一口否认认识驷正,说农庄一直闲置,谁都可以把个死人拖了来扔进湖里。
警方猛一下也被他搞糊涂了,蛮以为他见了照片的那一愣里有什么文章,却遭他挺干脆的否认。再把驷正的照片往看护农庄的几个本地老头面前一摆,都说没见过。
倒是在出示了郝金的照片后,梅玖本人和那几个老头都承认见过他。梅玖说,郝金是他一个朋友介绍的,玩古董的,到中北来淘货,两人几经交往成了朋友,曾带他到农庄来钓过几次鱼。那几个老头也说见他和梅老板在湖边钓鱼来着。两下里相互印证,不仅梅玖本人逃脱了嫌疑,似乎把郝金也摘清了。
但梅玖见了驷正的照片那一愣里究竟有什么文章?那一愣是一种本能反应意识,搞侦查的连这点都觉察错了,干脆回家打麻将混日子算了。
马警官也陷在同样的烦恼里。驷正无疑是死在郝金手里,用的是梅玖的地盘,郝金逃了,没有梅玖的指正,郝金便永远没法落案。梅玖参与其中了没有,是案子突破的关口。他若参与了,即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死不会承认。如果仅仅是提供一个地方,只需申明不知道郝金在这儿干些什么,那罪就轻多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从这两方面来说,梅玖的那一愣似乎都不应该。
那应该应在哪儿呢?
马警官脑子里想到这儿,似乎混沌顿开,莫不是应在还没查出下落的康乐身上。会不会梅玖认为出现在他眼前的照片应该是康乐的!遍查梅玖的关系网,他应该同康乐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关联。
——上手段!既然寻找到突破口,就不怕他不露馅。
当几根导线把自己同一台仪器串连到一块儿后,梅玖心里便有些慌了。他是知道警方有台专门探询人说不说真话的仪器叫测谎仪的,据说只要你撒谎,仪器就能分辨出来。他极力鼓励自己沉住气,凭着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啥样的谎话经他口说出,脸不变色心不跳,要不也混不出今天的出息来。
几个诸如你有几个妻子几个情人几个孩子般毛毛雨的问题后,有的他说了谎,有的是真话。几张图片摆到眼前让他认,正方形,三角形,棱形,这都些什么呀,再就是男人女人老人,他说:“你们能不能别浪费我的时间,知道我一小时能产生多少财富吗?”
“这张呢?”马警官拿开老人的照片,下面是康乐的。
梅玖眼珠子一定,下一刻便意识到自己中了招了。
马警官让人撤去测谎仪,接着给梅玖放了郝金交给自己的的录象。完后对梅玖说:“知道我们为什么能找到你这儿的吗?这盘录象是郝金提供给警方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丢卒保车,郝金出卖了自己!梅玖咬牙骂了一句——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