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就快爆了,面现不悦,一双眼冷了下来。盐咸遇着这冷色,吓得慌了,这时尔非走了进来,见情景微瞠了扭过头来的林蕊一眼,对盐咸说:“让你久等了。你刚才是被她吓着了吗?她这人孩子脾气,喜欢搞恶作剧,你请别在意。”
盐咸擦了把额上吓出的冷汗说:“林蕊小姐还有这个喜好啊,太好了,下回我就会有准备的。”
林蕊在尔非的示意下,对他嫣然一笑说:“只要你不怕被吓出啥毛病,我总会冷不丁地来一下的。”
盐咸说:“没事没事,我会慢慢习惯的。”
林蕊只得向尔非投去非常非常无奈的一眼。
西京医学院果然就在附近,坐盐咸的车转个弯就到了。一座看去不怎么打眼的大厦,但进到里面便大有乾坤了。整洁,干净是第一印象,所有房间的门都敞开着,包括办公室,里面的男男女女均穿着白大褂,个个脸上都透着股肃穆劲,有条不紊地各忙各的。
早上教授没在办公室里,盐咸找人打听了,在一间实验室里找到他,他正领着几名学生在一堆仪器前忙活着。
此人一眼看去便具备了学者的风范,端庄的国字脸上架了副无框眼镜,一对眼睛在镜片后打量你时,有种威慑感迫来,颔下胡须刮得干干净净,领带结得端端正正,一双白净而修长的手,挥动间溢出股干练利落。
接过盐咸双手恭恭敬敬递上的名片,早上打量了尔非和林蕊一眼,那意思是说,你们的呢。
盐咸向他鞠了一躬说:“教授,他俩来自异国,是来公干的,工作性质的缘故……。”
早上理解地向尔非伸出手,等俩人的手松开了,林蕊朝早上伸过手去说:“我是尔老师的学生林蕊,麻烦您了。”
早上带他们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名女助手端来四杯咖啡后退了出去,尔非向早上微微点了个头,开口道:“教授百忙之中,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据情报说,帝国光复会在前几年*风盛行时,曾数次请您出山,想出资在这方面让您有所建树,可被您拒绝了。能说说不为外界所知的些许内幕吗?”
早上连连直摇头说:“说起来也简单,他们就是让我造出个人来。当时学术界对这方面争议颇大,有些人确实已在蠢蠢欲动了。出于一种对科学探索的好奇心和某种跟风心态,学院领导已经暗示我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光复会不知从哪儿探听到的消息,单方面找到我个人,愿意出资。我向学院讲了这事,他们认为挺好的,两好合一好,何乐而不为。但是,就在准备工作步入正轨时,光复会拿出一份协议,仍是单方面找上我,说我只要在上面签上字,科研费之外另给我个人一笔。”
盐咸插嘴了问:“这笔钱有多少,应该上亿吧,他们特有钱。”
早上笑笑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谈这笔钱数毫无意义了,反正我也没见着。当时我想,有钱赚好事啊。但看过那份协议,我便明白,所谓合作到此终止了。”
盐咸又问了:“是份啥样的协议,您备了份吗?”
林蕊瞪了他一眼,真想把他轰出去了事。
但教授似乎乐于有人提出问题,也就不管恰当不恰当,可能作为教授已经习惯于课堂那种氛围了。
他脸上依然表现出笑容说:“这你就外道了,不成的事哪能让你备份,依我看这事即使成了人家也不会让你备份,问题在于内容。你们以为他们让我给他们造出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有思想有魂魄且具备这人当年思想思维抱负理想的人!”
林蕊不禁出言了,其实是种情不自禁的自问——这怎么可能?
尔非却眸光频闪,是那种思维往纵深里探去的睿智闪烁。
早上分别看了他俩一眼,继续往下说:“此事当然就没法再谈下去。可是他们却不听我的,硬让我先造一个出来再说。就像这位小姐说的,这怎么可能?于是他们便去游说院长,院长的意思是既然人家愿意出这笔钱,为什么不呢?我问院长,您知道光复会的宗旨是什么?院长这才不做声了。因为当时社会舆论有这么一说,如果*人深入搞下去,万一具备思想,*出一大批像希特勒那样的战争狂人出来,这世界成什么样子了!”
尔非深有感慨地说:“教授,在当今像您这样负有正义感的科学家都不大多了呀。”
早上颇为自豪地说:“这其中就包括我一个。光复会为何急欲造出一个具有人类多重优秀品质的人?我找来他们的资料看了看,不由联想起一桩与光复会相关的旧案。那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西京以东冈崃山上有座二战时期非常著名的将军坟一夜间被人刨开了,值钱的陪葬物一件没丢,丢的是将军的一颗头颅。此事当时轰动了全国,倒并不是将军的出身和当年的赫赫战功,主要是附着了借尸还魂一说。什么将军托胎了显灵了,要主持第三次世界大战了,等等等等,全为无稽之谈。据说这事扯上了光复会,因为在此之前的数月间,有光复会的人曾*军的家门,请将军的遗孀献出将军的大脑,被遭致断然拒绝。后来此事是怎样个了法,媒介上没了消息,也再未听人提起。光复会要造人,根据其宗旨,我便联想到这件旧案,是否他们真要搞什么借尸还魂,还帝国之魂?还军国之魂?!”
从早上那儿出来,站到街边上,尔非望着眼前这座大都市的高楼大厦,马路上的车来人往,竟有着些许的惶然,这种惶然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因为他至少明白了田鸟半个多世纪以来对麒麟丹的孜孜求索,在早上教授这儿部分地找到了答案。
麒麟丹具备起死回生之功效吗?他不敢揣测,概因麒麟丹之内涵不确定因素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