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却知道耐恩这话里的意思,重新做了下来,自己一动就代表将外面两人的平衡打破了,那么这个大魔法师就会动手,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一个大魔法师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小地方,主人只不过是个职业者,怎么可能引起大魔法师大人的注意呢!
孩子沉默了起来,他没有看到就在旁边,耐恩的眼中带着了一丝古怪的神色。
这个孩子……竟然好像丝毫都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在这个世道一个人培养手下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这个手下的绝对忠心,耐恩当然知道这个事情,但是真正做起来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他们毕竟是人,怎么可能甘心居人之下。被人当成一个奴隶一般存在。
耐恩没有手下,但是他却知道如果自己要招揽手下,肯定也是会这样做的,有一名真正忠心得力的手下,是一名主人实力的体现。
“可惜了啊……”
一心将安危放在主人的身上,这代表着这个人已经不可能招揽过来了。孩子面容上轻微动了动,但是随即安静了下来。耐恩根本就不会放过他,这样一个拥有潜性威胁的炸弹,能及早的除掉那就及早的除掉。
斩草,一定要除根。
孩子本来干净的脸上更加的苍白起来,和布罗克曼在一起已经有些时候了,自然知道琳琳说的并没有错,他和布罗克曼的生命不一会就要走到了尽头。回想这些年的遭遇,或许如琳琳所说,这的确是一种解脱,只是方式太惨烈了。
孩子双手合十,一点点白雾出现在他的身上,逐渐将它笼罩。这是一种祈祷的方式,来自一个种国,但是耐恩已经忘记了什么名字。透过那丝丝的白雾,孩子脸色已经恢复,更是平添了一抹血色,露着淡淡的笑容,直视着迷雾,笑着,说“感谢您的慷慨,先生。能和大人死在一起,是我的夙愿。我只是希望大人,能将我与布罗克曼大人的合埋在一起,毕竟我还是他的仆人,就是死了也不例外。”
这份忠诚与对死的从容与不符合年纪的成熟很容易就获得耐恩的好感,微叹了一口,他知道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和希望,而且也不敢开口提及要绕过这个少年。摇了摇头,少许的肃穆,重新安静了下来。
修为可以不如人,但是意志却与这些没有关系,只有强大的意志才能成就伟大的生命,剩下的只是运气而已了。他不再去挑拨这孩子,在这么做只是对于那种伟大意志的亵渎。
耐恩至此一句话一个动作也没有,只是关注着迷雾内的山蛮战士与布罗克曼,嘴角处勾起了一丝弧度。也许琳琳的说法确实不假,如此一个人才杀掉太可惜,但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
院子里,布罗克曼心中也是悲戚的很,终年打雁结果自己却成了别人的雁,体内的魔力不多了,仅是能够维持这魔法一小会,等时间一过就如待宰的牛羊,逃不出一死的命运。虽然心里不甘,却毫无办法。也许是必死的结果激发了布罗克曼早已冷却的对强者的挑战,惨然一笑,躲在暗处将包裹在胳膊上的包裹取下,缠在手上,扎紧。这样能够阻碍血液的流动,同时降低神经的敏感程度,把剑刃枪重新握了起来,微微抖着。
四周的雾气瞬间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瞬间消失,布罗克曼站在了院子的中央,十分的狼狈。握着枪的手上原本白色绷带已经被染成淡淡的红色,一丝一缕的鲜血顺着绷带之间的间隙溢了出来,微微抖着。身上的衣服十分的凌乱,头发也乱成一团。
空气中雾气流动,如纱似罩,迷漫开来,让人心生魍魉。
山蛮战士也不好过,身上湿漉漉的,布罗克曼是少见的体术魔法高手,击中并不是什么人都会无事,山蛮战士也是经历过了十分严格的抗冲击训练才有了如今的抗性。本来背在脑后的光滑略有光泽的头发上都是污泥,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干燥的地方,与布罗克曼相对站着。一如当初那个和耐恩刚刚见面之时的那种狼狈模样,只是却多了一些变化。
布罗克曼惨淡的笑了笑,紧紧握着剑刃枪的手松了下来,转过头去,他望着屋子黑暗之中的耐恩,说“如今我已知道我今天必死在这里,只是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在死之前,能知道大魔法师到底是什么存在,我这三百年来,一直在追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进入大剑圣这一阶层,但是却从未如愿,死在一名大魔法师的手上,也算是我这一生的夙愿得偿了。”
耐恩动也没有动,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轻轻的摇了摇头,端起放在地板上的茶盏,瞅了瞅一边散发着血腥味的男爵的尸体,捻着盖子轻轻一拨,浅饮一口,双肩微微松动,那茶盏恰好掩饰住耐恩的脸面,却能感觉到耐恩在笑。
耐恩放下了茶盏,脸上笑意盈盈,犹如遇见了什么好笑的时,轻叹一口,淡淡的说道“你?不配!除非你能战胜他,我的同伴,那才是你的。”说着目光虚指了一下站在布罗克曼对面的山蛮战士。
对于可以说是嚣张的答复布罗克曼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在这个实力至上武力称尊的布卢修斯里,强者所说的话就是真理,强者所拟订的就是规则,想要挑战规则和真理那么首先要有挑战强者的实力。布罗克曼没有,他只是职业者,一如当初的山蛮战士,拥有自知之明的他也不会因为这些而感到愤怒。
“是吗?”布罗克曼略有失望的叹了一口气,把目光又移回了山蛮战士的身上,笑说道“我见到你就想起了一个人,他可是唯一一个认同我的人,当初我没有杀死他,不过我也算是有罪,想来你也是和他有些关系的,,这把武器是他唯一留下的就是这把枪。我死后,这个东西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它跟了我起码有将近百年了吧,它是时候换一个新主人了。”轻抚着剑刃枪,布罗克曼一口气把后事安排了一下,也不管山蛮战士与耐恩是否答应,忽地身体一松,紧接绷直起来,极快的双手拖着剑刃枪朝着山蛮战士冲了过去。
细长尖锐的剑刃枪带着一股无边的威势划出半空。
剑刃枪在地上脱出一条长且深的裂痕,偶尔撞击到铺在院内以作小径的青石上便錾起星星点点的火花,转瞬即逝,就像布罗克曼即将逝去的生命一般,那么的耀眼与悲哀。山蛮战士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一击不会如此的简单。
呜的一声,双手握着枪柄猛地挥起,带着低沉的啸声破开空气的阻力,砍向山蛮战士。这一砍布罗克曼并不会天真的认为山蛮战士会硬撼,而这一砍的目的不过是抢夺战斗的先机。
嘭的一声巨响,坐在楼阁地板上的耐恩都能感觉到大地的震动,一边院落里的梅树上树叶纷纷被震落。布罗克曼面色沉静,无喜无怒,见山蛮战士只是往一边轻轻一跃就逼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沮丧。手腕一翻,枪刃侧立起来,腾出一手结印,握枪的手一紧,横挥。
山蛮战士只是一脸小心与精神,看着与自己肩头平行,直接想要斩断脖子的剑刃枪,身体向后一倾,如拱桥一般曲成一个半圆,刚好能逼开布罗克曼的攻势。
布罗克曼脸色不变,胳膊一拉一顿,手腕再翻,剑刃枪居然凭空顿住,枪刃朝下,瞄着山蛮战士的身子猛的沉了下去。如果这一砍砍中,恐怕山蛮战士就此分尸成两段,即便是阴煞之术,都不会有任何办法把他复活。眼见计谋得逞,布罗克曼脸上露出些许兴奋的笑容,手上的灵纹已经结完,一大团漆黑无比的气雾聚拢在手中,凝聚成一个小球,体内的魔力瞬间被抽空。身子一软,差点站不稳。而握着枪的手,恐怕就此已经完全报废,哪怕是布罗克曼不死,这一辈子那只手也别想再拿枪了。鲜红的鲜血摆脱了绷带的舒服,如泉涌一般从绷带之间的缝隙里喷射了出来。那只手,如今也只是虚握着枪柄,掌控方向而已。
两记火球同时放出,目标却不是山蛮战士,而是那把剑刃枪。山蛮战士的瞳孔急剧收缩,眼见着那两枚火球一前一后的击中剑刃枪枪背,剑刃枪落下的速度更快了,想要躲过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布罗克曼也是看透了山蛮战士根本就不会魔法,否则哪怕是一个七层的职业者,再此一个替身术就能破解布罗克曼的攻势。
他在赌,他在赌博远处的那个家伙不会魔法,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他放弃了生,却从中得到了生的希望,如果山蛮战士会魔法,那么布罗克曼死。如果不会魔法,就算不死也要拖着他下水。
山蛮战士此刻可以说是危机万分,只是望着上方的布罗克曼,然后露出了一丝冷笑,身体的血红之色减去,手上带着一抹微弱的灵光缓缓从腰间拂过,一把巨大的和上方一般无二的剑刃枪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这把剑刃枪没有任何不同,样式,气息,甚至连被月光反射出的光泽都是一般无二。他举起剑刃枪,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喝一声,体内所有的筋络骤然发出一丝丝的电流,电流流过的筋脉瞬间绷紧,所有的力量涌入双手。
“崩山!”
这一声大喝没有丝毫的力气,布罗克曼感觉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他感到背后有些发凉,这是为什么,似乎这一击也曾经看到过吧。他没法再想下去了,因为那道携带着无边威势的一击已然来临。
………………
一道幽光闪过,布罗克曼身体在半空中僵住,一个表情没有做完,大沽的鲜血如同一张硕大的帷幕一般落下,血幕之中,一脸解脱神色的布罗克曼的首级从脖子上滚落,,无头的尸体掉落在地上,鲜血四溅,喷了山蛮战士一脸,然后……头颅掉在了地上,滚了及滚。即便是离开了身体,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那神色里充满了疲累和放松,好像死并不是什么恐惧的事,反而是件好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