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比尔的眼珠向上翻起,喉中咯咯有声,眼里的神采慢慢地涣散了开去。他的眼睫毛最后挣扎着扑簌了几下,眼中的那一层灰白的翳膜到底还是渐渐地铺散了开来。
龙啸峰一直和比尔的眼睛对视着,直到最后的一缕活气都从那越来越无光泽的瞳孔中消散殆尽,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冷笑道:“自己杀人如麻,却还贪恋着这个尘世,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好事让你全占了?”
随手一甩,比尔的尸体直摔了出去,“咔秋”一下栽歪到地上。他脑袋上的五个窟窿失去了禁制,鲜血和脑浆滚珠溅玉一般泉涌了出来,头前的地板上瞬时间便濡染出一幅另类的泼墨大写意来。
龙啸峰冷冷地打量着四下的一片死寂,现在这个地方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可那个该死的监狱长,他跑到哪里去了?
龙啸峰的目光落回到自己刚刚给比尔开了瓢的手掌上。树梢护臂果然不愧是龙族的准神器,虽然开颅破骨如探囊取物一般,但却半点红白之物也没有沾染到龙啸峰的手指上。
“嗬嗬!妙极!”龙啸峰嘴里笑着,心里却没半分高兴。他又看了看比尔的尸体一眼,嘟囔道:“这算不算九阴白骨爪呀?也不知道悠妮那个小魔女见了这般血腥的场面,还有没有兴趣学这种屠戮成性的功夫?嘿嘿,想想还真是值得期待!”
深深地吸了口气,龙啸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空气中那股腥甜的血意。血液是珍贵的,珍贵的血液被拘束在前世捐献的血袋里时,显得呆板而暮气沉沉;只有当珍贵的血液在土地上任意流淌着,浪费着,这样才能在最后的自由中呈现出一种凄美的活力。
不止是龙啸峰,连隐藏在他灵魂空间中一起惴惴不安的塞维塔斯也忍不住鲜血的诱惑,探头探脑地把自己的意识延伸了出来,毕竟死灵法师对于鲜血都有一种近似于宗教一般的崇拜。
“塞维塔斯,不必客气,这个人你想吃,就吃吧!”龙啸峰跟塞维塔斯开着玩笑。在这瞬息的工夫中,他已经想清楚了。那个利用职务之便,贪污自己挂坠的小贱女安妮,还有那位高贵的监狱长贵族,不都是光明教廷的走狗吗?他们跑得了教徒跑不了教堂,自己找上门去杀人放火的理由这回更充足了。
尽管一想到大狐狸送给自己的礼物被别的人揣走,龙啸峰还是会郁闷得七窍生烟,但刚才轰轰烈烈地发泄了一场,到底让他的心火平了一苗儿,毕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场面,并不是时时都能碰到并让你随兴发挥的。
此刻龙啸峰的心里,初杀人时的那种莫名惧意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相反倒有一种傲视天下的兴奋。自己来到异世半年,被大狐狸欺负,被精灵女王压榨,被精灵财长拉去当男公关,可到底功夫还是没搁下,反而在领悟了恐怖骑士的传承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刚才那一路飞奔挥洒而出的“透甲绵丝掌”,顺手在比尔脑袋上掏出五个洞的山寨版“九阴白骨爪”,换成从前,想要完美施展可没这么容易。
所以现在的龙啸峰心情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和塞维塔斯这个古板的死灵法师开开玩笑,也算是调剂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果然,塞维塔斯那珍珠白的人影从空中浮现了出来,他一本正经地摆着苍白的手,象个皮影一样摇着头说道:“阁下,您一定误解了我们死灵法师,我们从来都不吃人的。我们只不过是因为留恋着鲜血中的生气,因此才被可恶的光明教廷冠以邪恶饥渴的污名……等一下!”
看到古板的塞维塔斯象上了发条一样跳了起来,龙啸峰倒有些奇怪:“怎么了?”
塞维塔斯用手往他们的来路方向一指:“阁下,我感觉到了,那里有传送魔法阵传来的魔力波动……是的!没错!有人正在重新复位传送魔法阵!从这凌乱而无序的魔力波动看来,这座魔法阵是一座密码魔法阵,要想在短时间内复位并重新启动动作,可没那么容易!”
塞维塔斯对传送魔法阵的魔力波动素来敏感,在森林郡城时他已经表现出了这方面的才华,而今天在这阴暗的黑狱中,死灵法师更加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身的价值。
在黑狱这种地方,有资格使用魔晶密钥启动密码魔法阵的人,除了被放了长线的安妮和自诩为贵族的监狱长先生,没有第三。
龙啸峰精神抖擞地跳了起来,虽然说跑得了教徒跑不了教堂,但如果教徒和教堂都跑不了,那不是更完美吗?
“奇薇曾经跟我说过,用魔晶石作密钥的传送魔法阵,在快捷性和易用性方面,比她的空间魔纹差远了。我想,如果我们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得上给那位监狱长先生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