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灯之下,出现一个凉棚。这凉棚也不是什么真实凉棚,就是一块长长白布,搭在两根枝条之上。恍如出殡的丧棚。
白布下,一个卧榻,卧榻上,背身侧卧着一个青衣背影,看样子身形袅娜,居然是个美人背影。
这青衫美人身上的青衫,颜色黝深,看着十分渗人,和她身上惨白惨白的皮肤形成极大反差。她头上的黑发,居然留了短发,干净利落,全无寻常人的长发飘飘。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间的束带,居然有蛇皮纹路,看起来十分可怖。
众人再往下看,更加令他们感到背脊生凉。
原来那卧榻,居然装在一个坟墓之上,坟墓的墓碑正对着柳孤雨等人,在头上惨绿灯影之下,上头镌刻着几个惨红的字样,“青灯残蛇墓”
柳孤雨看了奇怪,“咦,难不成是个蛇精。”
紫灵珠用肘子轻轻撞了撞柳孤雨,示意叫他不要啰嗦。
柳孤雨不愿违逆,于是闭嘴。
草无双见状,硬着头皮开口道:“我知道妖界的残灯夺魂,但是我还是希望大家不用动手。”
她这话出口,那卧榻之上死人似的美人,一动不动,却从她身上传出一阵嘤嘤啼哭之声,和适才一般无二。
草无双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美人”忽然开口,幽幽的低声泣诉道:“我死的好苦啊,我死的好苦啊。”
柳孤雨在那里实在不耐烦了,道:“这原来是个死鬼,而且死的挺惨,你又不是我们害死的,你跟我们啰嗦什么?”
那“美人”忽然念大戏唱白一般唱道:“我本是一个大家闺秀,不幸被蛇妖看中,慑了我去,奸污我久久八十一天,还将我一口吞入了肚中”
柳孤雨听了这话,想起金鳞巨蟒和无边沼泽里的玄蛇。他忽然很想替蛇辩护一下,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冲动十分莫名其妙,但是还是脱口而出,“并不是所有的蛇都是如此邪恶,只能说你很倒霉罢了。”
“嘿嘿嘿嘿,倒霉?嘿嘿嘿嘿,倒霉?嘿嘿嘿嘿嘿……”这“美人”没完没了的嘿嘿冷笑,又不断重复“倒霉”这两个字,不知要做什么。
柳孤雨听的烦躁,骂道:“有屁快放,别做声弄鬼的闹腾。”
那“美人”忽然停住,疯狂叫骂道:“是我倒霉么?是那该死的蛇妖倒霉,居然敢辱我吞我,只是你也看看清楚,要辱我吞我,也该找我活着的时候,等我死了,这么对我,那是我倒霉呢,还是它倒霉?”说道最后,声音居然转为柔和,但是这柔和比那疯吼更叫人恐惧。
这“美人”这话一出,叫人吓的不行,原来那蛇妖居然奸吞的是死人,也不知是鬼魂还是尸体。
那“美人”接着道:“所以呢,等它将我吞入它腹中之后,我便将它的肚腹剖了开来,而后从里头钻了出来,只是这蛇已经和我有肌肤之亲,我怎么能放它走呢?故此,我用这蛇妖的元身,做了条腰带,大伙儿从此以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嘿嘿嘿嘿,永不分离。”
说完,又嘿嘿嘿嘿的惨笑起来。
无人听了这话,眼睛不由的望向了那“美人”腰上缠着的蛇型腰带。
忽然之间,从那美人身后,伸出一只巨大的舌头,吐着鲜红的信子,双眼发出绿幽幽的光。狠狠的瞪着众人。
最叫人恐惧的是,这蛇头的脖子上,居然长着人的长发,也不知是蛇化人,还是人化蛇,简直人蛇不分。
四人见了这情形,忍不住后退了数步。但是有一人居然没有退。
柳浪云还站在那岿然不动。
柳孤雨见了,十分气馁,好奇的道:“我说柳浪云,我当你什么时候都十分胆小,这回怎么这么猛了,看见这么恶心的东西,居然不后退半步。”
柳浪云站在那里,冷笑一声,道:“我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却原来不过是条“蛇带”而已。”
杨经天听了这话,似乎想起什么,“蛇带?”
柳浪云道:“不错,蛇带。有美人身,而不行美人之事,荒**无耻,死后魂孽入魔,取蛇妖为带,蛇尾入体,蛇身为带。那蛇受了荒**-汁液的沾染,被其所惑,为虎作伥,做了她的打手,吞噬人鬼妖魔的魂魄元神,送给她滋养。原本就是个荒**的恶鬼罢了。算得了什么?”
那“美人”听了这话,被说破了本原,身子果然一震,而后缓缓转过脸来。
果然是惨白的一张极美的俏脸,眼中也和那蛇一般冒着绿光,恶狠狠的张开嘴来,露出一口利牙,对着柳浪云发出蛇一般的嘶嘶之声。
“蛇带恶狠狠的瞪着柳浪云,发出挑衅之声,身子也缓缓僵直的坐起,手上擎着那条脖颈长毛的大蛇,青衫坦荡在胸前,露出大半的酥胸,若是活人,配上那张俏脸,果然叫人销魂。
但是此刻,惨白的肌肤,露出死亡的气息,浑身的尸气和魔气,叫人半点也不会生出爱慕之心,只能透出恐怖之意。
柳浪云镇定的站在那里,冷冷的对众人道:“你们先赶路吧,这妖孽,就留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