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丘明心里一震,身体内某处已死的东西跳动了两下,但一低头,看见自己残缺的四肢,又不禁黯然,背着手,走到灰烬之墙前,心中的注意一个个闪过,又一一被自己否定。现如今,一个使命已经摆在他面前:不能让这些辛苦了三年的兄弟回不了家。
观白骨在一边大声嚷着什么,龙丘明转过身看见南宫三叔又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观白骨一脸不耐烦,愤愤的回应,看来这哥俩儿又起了争执。龙丘明走过去,见观白骨气得脸都绿了,便笑道:“观二哥,什么事这么生气?”
观白骨一见龙丘明,立即闭口,转身走了。南宫三叔转身无奈的看着龙丘明,笑了一笑道:“龙丘兄弟,没什么事,我们俩在讨论怎么越过这墙。”
龙丘明点点头,抬头望着辽阔的长空,心想,等灵乌派一攻来,我龙丘明一定要身先士卒,以死来报答诸位兄弟。
这一天朱雀派众人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连放哨的都无精打采,刚过了中午头,四个人坐下了三个,剩下那一个站在草叶子上起起伏伏,玩起了游戏。其余的人都三五成群的席地而坐,有的睡觉,有的擦洗兵器,一个机灵的波斯猫在人界呆过很长时间,最懂得怎么消遣了,去找了几块石头,打磨方正,点上圆点,教大家伙玩起了骰子。一时间呼幺喝六声响遍高墙内。
龙丘明不愿意与那些唉声叹气的老头子们呆在一起,独身沿着灰烬之墙转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四面八方都是高可接天的墙壁,众人已经深陷重围,插翅也难逃。朱雀派门人中,不缺少带翅膀的,那些原身是鸟儿的也尝试着振翅高飞,其中有一个苍鹭,往上飞了大半天,傍晚的时候,颓然而返,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到了晚上才绝望的道:“真想把这对翅子毁了,飞了大半天,竟然飞不过一面墙。这些灵禽们平时都是视高山峻岭为平地,谁曾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被困在墙里。
观白骨朝里躺在墙角,一直到晚上都没起来,吃晚饭的时候,有几个人去喊,喊了半天没喊醒,都不再理他。想着可能昨晚没睡好,正在补觉。南宫三叔让大家先吃饭,不用管他。
这天晚上依然是赌博之夜,摇骰子的声音响成一片。
龙丘明虽然手痒,但一摸口袋,观音度不知道丢到哪里了,身上仅有几片破纸,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那本破烂不堪的《阴阳纵横术》,只剩下前半部,后半部不知道被谁扯去了。只得忍着,把秘笈放回怀里,叹一口气,躺在南宫三叔这边,假装睡着-----不想听这人的诉苦与唠叨。
睡到半夜,突然听见一阵喧哗,龙丘明身子贴着地面一滑,靠着一块巨石站了起来,墙边围着一大帮人,欢呼着什么。龙丘明移动身形,过去一看,只见墙壁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有人拿起火把一照,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一直延伸到深处。
一个素有威望的老头子挤出人群,向龙丘明道:“掌门,这个洞,出现的蹊跷,恐怕是敌人的引诱之计。”
龙丘明点头道:“大家要小心,不能莽撞了。”
突然有人嚷道:“我看见观大叔钻进了这个洞里。”另一个人道:“这个洞便是观大叔打的,我半夜起来小解,看见他抡着那个大锤在砸墙。”一个鼻子长达两米有余的象鼻人哼了一声道:“什么大锤,那是镂空的流星锤,既美观又有威力,你懂得什么。”一个蝴蝶精灵格格一笑道:“我活了二百年来,还没听说过流星锤为了美观而镂空的,长鼻子,把你的鼻子镂空一下怎样。”众人轰然大笑。
有一些人听到说是观白骨打的洞,知道他的血滴子厉害无比,此人道行又高,既然打出了洞,肯定是条出路,便迫不及待的往里面钻去。龙丘明等人觉得不能这么莽撞,但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已经有上百人一窝蜂的钻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有钻进去又钻回来的,喜孜孜的说里面果然是条通道,极长,肯定是通往外面。大家伙原本已经心如死灰,这时见有出去的希望,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高兴得中了状元似的,争先恐后的往洞里面钻。
朱雀一派,一向管理松弛,等级结构并不严密,一派之主,与其说是管理者,不如说是门人信仰的对象。所以人人崇尚自由,上下称兄道弟。当下并不等龙丘明发号施令,一片欢呼声中,已经钻进去了一大半。
龙丘明与南宫三叔等人隐隐觉得不对,忙喝止余下的众人。一个因为手脚太慢被撇下的耆宿走出来道:“掌门,是不是有什么不对?”与他年纪差不多的那十几个所谓的耆宿已经钻了进去,德高望重者,只剩下他。这时见龙丘明还站在原地,大喜过望,忙走出来,环视众人,意思是我才是真正的派中耆宿,谦让有德,不像那十来个老东西,平时颤巍巍的迈着小八字步,一到关键时候,比谁都麻溜。
龙丘明抬头望望天,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我感觉有远客来了。”
只见灰烬之墙如水波一样晃动,两个黑影闪了几闪,走了出来。是两个道士,一个胖道士,一个瘦道士。胖道士抱着一个女子,一脸急切,喊道:“龙丘老弟且慢!”瘦道士哼哼唧唧,满腹牢骚,不知道在抱怨着什么。
龙丘明忙迎上去,接过胖道士手上的女子,见她面色红润,呼吸平稳,显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不禁十分高兴,向胖瘦二道行了一个礼,道:“多谢二位道长。”
这女子自然是摄魄。龙丘明这一天一夜始终惦记着她,见她平安无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