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道士怒道:“你!”
南宫三叔忙道:“喂,瘦道长,今天你对我说了几十个闭嘴了,沈兄不过是以你之道,还施你身。”
“有情况!“沈小七道。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啪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胖道士一行人首先看见龙丘明正呆呆的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张信笺纸,观白骨则坐在桌前,对着一桌子饭菜大吃大喝,忙得头也不顾得抬,听见有人进来,一拎脚边的兵刃,厉声道:“谁!”
南宫三叔连忙向前跑几步,一边惊喜道:“观二弟,是我啊,你可算醒了。”
观白骨嗯了一声,端起酒碗,仰起脖子咕嘟咕嘟灌了一气,一边斜眼看了看众人,把酒碗放下,道:“这一胖一瘦两个牛鼻子是谁?”
瘦道士走上前一步,笑道:“不敢当,我师父修为深不可测,也只是练到狮鼻之境,我师兄弟二人离牛鼻还远着呢,观白骨,你喝的是什么酒,闻着倒香,给我一碗。”
观白骨所说的牛鼻子,是人界男女对道士的戏称,瘦道士第一次来人界,自然不知道这称谓的所包含的的色彩,还以为是尊称。在碧梳峰,以青牛为尊,白狮次之,两种动物皆是上古神物,道人修道,以修成牛、狮之形为最高境界。
胖道士微微一笑道:“观先生,你已经昏睡了三天,身子可恢复了。”
观白骨倒了一碗酒,推倒桌边,让瘦道士喝,自己又倒了一碗,道:“我也奇怪,一醒来就在这个旅舍里,问龙丘兄弟,他也是迷迷糊糊的,半天不说一句话,道长,发生了什么事?”
胖道士便把他受阵法蒙蔽,烧了红树林,致使灰烬之墙把众人围困一天一夜,他又在墙上挖出洞穴,使得一半的兄弟消失不见的事大致说了一遍,说完了,微笑着坐下来,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斯斯文文的喝着。
南宫三叔听胖道士讲起旧事,就觉得大事不妙,想阻止又不知道如何阻止,这时见观白骨也不喝酒了,双眼直直的盯着桌面,浑身不停的抖动,连忙走过去,抱住他的肩膀道:“观二弟,你也是无心之失,可别想不开。”
哗啦一声,观白骨霍的站起来,把桌子掀翻,双目圆瞪,拎起血滴子就往自己胸口砸。南宫三叔与胖道士一齐出手,用真气把血滴子震开。观白骨见兵刃脱手飞去,仓啷一声,从背上抽出一把狭长的刀,挥刀就要把自己的整条膀子削下来,嗖的一声响,一支箭簇疾飞过来,射在那把刀身上,观白骨病体初愈,只有五成力气,右手一阵酸麻,长刀脱手而飞,射在房梁上,呜呜作响。
沈小七把地上的箭簇捡起来,放在身侧的箭匣里,向怔怔出神的观白骨道:“事已至此,自戕何用?”
观白骨喃喃道:“观某一生磊落,对兄弟一向肝胆相照,没想到今天反而害了这么多自家兄弟,罪恶滔天,实在容不下自己了。但沈七哥说得对,事已至此,观某不能意气用事,等手刃元凶后,再自杀谢罪不迟,以此为证!”手掌一伸,把插在梁上的长刀吸到手里,一挥之下,斩断了自己的小手指,把断肢放在酒碗里,合着酒一饮而尽,咬牙切齿的嘎嘣嘎嘣把断肢嚼碎,咽了下去。
瘦道士一翘大拇指,道:“观白骨,你是条汉子,但是那半截断指虽已斩掉,却又被你吞回肚子里了,归根结底,不还是在你身上?所以你也算是没吃亏,嘿嘿。”
观白骨双眼一瞪,拍桌子道:“观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是圣人之训,你这牛鼻子懂得什么,炼你的长生不老仙丹去吧。”
瘦道士罕见的大方一笑,道:“念在你总是拍我马屁的份上,我懒得跟你计较,来,喝酒。观白骨给他满上,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了起来。南宫三叔在旁不断的劝观白骨少喝几碗,又心疼他的断指之伤。观白骨一脸不耐烦,但也无可奈何。
胖道士走到龙丘明跟前,俯身轻声道:“小老弟,你没事了?”
龙丘明哎了一声道:“是啊,我吃过饭了。”说话时,依然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手里却紧紧抓住那张信笺纸。
胖道士微微皱眉,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上,过了一会儿,向一旁的沈小七摇摇头,一脸不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