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晓得。”拓跋无忌道。
脚步声轻轻传到龙丘明的耳朵里,就如老猫走在屋顶上一样。
龙丘明心想:“这帮家伙这么警惕,不知道要在这里做什么勾当。”不禁又是害怕又是激动,觉得自己留下来不走实在是正确的抉择。
他忽然感觉一股冷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凛之下,看见面前七八米处站着一头雪白的巨狼。
这巨狼高有四米,静静站在一块黑色岩石上,一双狭长的眼睛冷冷看着自己,精光闪闪,又沉静如潭。尖耳长喙,一身雪白长毛一丝不乱,长尾垂在身后,纹丝不动。四肢修长健美,跑得过快风跃得过深涧。神情不怒而威,气质跳脱不羁,正是昆仑山脉统领百万群狼的拓跋无忌。
龙丘明一动不动,注视着拓跋无忌,一人一狼对视良久。龙丘明从拓跋无忌眼里看到一丝笑意,仿佛看见它嘴角往上动了一动,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便也笑了一笑,心胸里顿时升起一股豪气,心想,哪天我龙丘明有这样的对手,战场上交手一番,也不枉做了一回男儿。
巨狼转身离开,绕过巨石,笑了两声道:“大哥,我找了一圈,不见有生人,看见一只破鞋扔在溪水旁,五哥所说的臭味,大概就是那个东西散发的了。”
大哥嗯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大家各就各位,把灵石推开,早点把正事办完。”
龙丘明听见一阵隐隐的扎扎声响,再也忍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探出一点脑袋,往火光下看去。只见三个火把插在石缝里,忽忽闪闪的火光里站着七头巨狼,一头灰色皮毛,气度庄严,应该就是众狼里的大哥,一头浑身黑色硬毛,四下刺棱着,活像是生气的大刺猬,肯定就是大嗓门二哥了。一头蓝色皮毛,形体较小,嘴长而尖,眼睛里满是阴毒之色,想来是四妹,剩下三只全是棕色皮毛,方头大耳,一脸笃实相,定是三、五、六狼。最后一个,自然就是白色巨狼拓跋无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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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众狼围着一块巨石在推移,那隐隐的扎扎声就是自巨石里面发出的,不多久,就听见“嘭”的一声,巨石四下裂开,一道紫色光柱冲天而起,紫色光柱慢慢消失后,几道光辉从洞顶的窟窿照射进来。
大哥率先跪拜下去,余下六狼紧跟着跪伏在地。洞内一时间肃静下来,只听见火把的呼呼声与洞外大风远去的呼啸声。
大哥抬起头,望着巨石,龙丘明从侧面看见它泪光莹然,一脸肃然。开口缓缓道:“大王佛,您坐下七大童子今天来圣址追思您的遗香,五万年前,您在此洞与盘古氏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下了五百年。我当年幼小,是个奉茶的童子。我们大佛道输给道统。”说到这里,深深叹一口气,继续说道:“让出三界六重天那也是无话可说。血旗一族原只是您座下的侍奉,自当谨遵您的旨意,五万年来,龟缩欲界,与人族秋毫无犯,现如今,欲界逐渐失去清心本源,不吸取历次大劫的教训,变得越来越良心沦丧,肆无忌惮。潜伏在深山大泽的妖魔鬼怪蠢蠢欲动,意欲剿灭人族,重掌欲界。血旗一族自大藏王不知所踪以来,我们七童子分驻四方,勉强压得住群魔。然而现如今五万年龟缩之期将尽,众魔桎梏已久,四海八山均有难以控制之象。今日,我们遵照您的法旨,前来此洞,观察天象神机,看看大佛道与道统两家的气数,若是道统已然式微,我当率六狼与四海八山共襄义举,重造自由世界,七子再拜。”
七狼又拜了一回,站起身来,大哥回过身来,向六狼道:“现在,我们一同观看天机,若是道统气数已尽,众兄弟身上的桎梏也当消除。六狼都点头道:”一切听大哥安排。”
龙丘明见七狼站在巨石周围,一起去看石心,神情各各凝重异常。寻思:“不知道它们说得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那个老大口里说的人族,自然就是人类了。剿灭人族,重掌欲界,那肯定是要对人类不利,我不能坐视不理,只是不知道它们现在在搞什么鬼?”
良久之后,又是一阵扎扎声,大石缓缓合拢,照射进来的几道光辉倏地消失不见。七狼站了良久,大哥长叹一口气,道:“我们遵守天意,不要再妄想了。”
拓跋无忌道:“大哥,我看天机显示,道统其实已经气数将尽,我大佛道气势渐旺,在这时,应该挣开牢笼,重新夺回这朗朗乾坤。”
“老七,你只看到表面,道统虽然式微,但十步之外,已暗藏生机,到时重焕生机,也未可知。”大哥道。
四妹不屑:“照这么说,咱们还得过这种窝囊的日子啦?”
老二吼道:“管他娘的,不如战个痛快。”
大哥低头沉吟良久,猛地抬头厉声道:“老七、老二、老四,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你们若是逆天而行,到时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莫怪当大哥的言之不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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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与四妹惕然道:“大哥说得是。”拓跋无忌笑了一笑,道:“不知主宰这天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哥狠狠瞪他一眼,复又叹了一口气道:“开始吧。”
七狼一齐昂首长啸。龙丘明见拓跋无忌正面对着自己,突然从额头中间裂开一条大缝,大缝迅速延伸,自鼻梁游蛇一般裂至胸前,一双手从裂缝里面探出来,左右一拔,出现了一张苍白的人脸。双手上下扒扯,狼皮像是一件大氅委弃在地,一个年轻男人从狼皮堆里迈出脚步,站在当地。只见他长方脸庞,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嘴唇边漾着一抹笑容,二十四五年纪,左脸庞一条淡淡的疤痕从眼角滑向嘴角,使得那一抹笑容多少带些邪恶。他看了一眼巨石,扭过脸庞。
龙丘明心里砰砰直跳,知道他晓得自己正躲在巨石后面偷看。转过目光去看六狼,情景也都类似,大哥正从狼皮堆里跳出来,生着一副四方脸盘,三络长须,双眼饱经忧患下泛着精明。三只棕色大狼的狼皮已经蜕到膝盖,一水儿的浓眉大眼,颔下一道短须。气质沉稳,神情含蓄,一看之下,像是个笃诚君子,是三个孪生兄弟。那四妹腰间缠着一道狼皮,蜕得*细细。肌肤赛雪,云鬟堆雾,一双吊梢眼,唇边生着一粒黑痣,一脸乖戾色,十分刻薄相。老二与别人不同,正从头顶往上拉扯,狼皮鼓囊囊的包着他的大脑袋。只听他瓮声瓮气的说:“喂,你们得等等我,我动作慢。”
三君子异口同声道:“二哥,别急,咱们都等着你。”
七狼把狼皮挂在洞顶,相互一看,哈哈大笑。
老二道:“众位兄弟,咱们百年蜕一次狼皮,现在一看,乖乖的不得了,要把这小小的洞子挂满了。”
龙丘明刚才没有看到他的长相,这时候便又去偷看,只见这群狼老二二米左右的身高,形状威武,面无细肉,一脸虬髯遮住了大半张脸。
大哥道:“旧皮刚蜕,新皮未生,这段日子咱们以这副面目示人,如今已经蜕了五百次,法力恢复大半,各位兄弟,更要安分守己,遵守血旗一族法度。”
这时,一声尖利的嚎声远远传来,像是鬼哭一样。
老大皱眉道:“这是哪路的?”
拓跋无忌笑道:“这就是那雪人一族里颇有点本领的新首领,名字叫孙小圣,自诩齐天大圣孙悟空为乃祖。被我捉了过来,绑在人族那边山麓里,这声长叫,就是在告知它的儿孙们。”
四妹撇嘴一笑:“拓跋,你这招也不算高明。”
拓跋无忌哈哈一笑道:“计不在高,适用则妙。我得去跑一趟,把孙小圣转移走。”
大哥道:“此间已经事了,大家都一起走吧。”
拓跋无忌比众人先走一步,只听见他在洞口长啸一声,紧接着啸声像是深山雪崩一样,滚滚而落,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在山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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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尖声道:“好大一副臭架子,赶路还需要鬼哭狼嚎开道么?”
只听见大哥道:“那是老七在号召昆仑山群狼。四妹,你与老七之间的龃龉,我看得好好化解……”说话声隐约不可闻了。
这天晚上,龙丘明半夜才赶回军营。走进军营大门时,龙丘泽正站在门口等待。龙丘明一向喜欢胡混,有时候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所以龙丘泽早已经习惯,只是问了一句吃饭了没有,说厨房里留有饭菜,自己去热了吃。
此后几天,龙丘明又去了洞穴几次,想把巨石推开,但自己一个人力气单薄,用尽手段也推不动巨石半分。告诉父亲吧,又觉得事情荒诞,自己尚且不信,别人如何能信。所以他在雪林子里一见到羊角仙,就暗暗疑心,骗到军营里打了一架。没想到今天浮城里果然涌出一大批雪人。
他仔细回想那天拓跋无忌说的一番话,明白雪人出现在浮城不是偶然,心里琢磨了一阵,突然想,自己有羊角仙这个强大的帮手,不如深入虎穴,探个究竟。所以就带着羊角仙来到神*穴,没想到又有了一番奇妙的经历。
第五章雪獠巢穴
羊角仙挠了挠头道:“小兄弟,咱们即使披着这狼皮,也挡不住雪人喷毒水啊。”
龙丘明扯了一张狼皮递给羊角仙,道:“谁说用这个挡雪人的毒水了?”见羊角仙不解,笑道:“老爷子,你知道雪人最怕什么吗?”
羊角仙摇头道:“这些大怪物,不畏猛兽毒虫,不晓得它们有什么怕的。”
龙丘明把狼皮套在身上,昂头学了一声狼嚎道:“它们的天敌就是雪域白狼,但凡雪人看见白狼,夹着尾巴扭头就跑。老爷子,咱们如果变成了白狼,闯进雪人老巢里,它们岂不是如绵羊见到老虎,乖乖趴在地上么。”
羊角仙大叫此计甚妙,忙把狼皮套在身上,这些狼皮四肢脑袋俱全,只有胸腹处有一道裂纹,两人把四肢套进去,俯在地上行走,乍一看就像是两头真狼一样。羊角仙唯恐露出马脚,让龙丘明站在身后看看有没有漏洞,龙丘明看了一眼,说道:“可以啦,老爷子,咱们这就走吧。”
两人把飞行器扔在洞口,沿着石径下山,此时夜色已深,空山寂寂,积雪照路。两个人开始先直立行走,翻了一座山后,将到雪人的地盘了,就改为四肢着地行走。龙丘明一向以虎豹豺狼为友,跟它们在一起时,也像模像样的四肢并用奔跑跳跃,所以对这种走路的方式并不陌生。羊角仙就走得慢多了,但他天生喜欢新奇有趣的东西,走了不多久,也学得有板有眼。两人越走越快,在夜色遮掩下,俨然就是两条白狼在赶路。
又翻过一座小山丘,来到一条山谷,这里荒草丛生,怪石嶙峋,不时有长蛇拦道,昂起脖子,吐着蛇信,正要猛扑过来,被龙丘明扬手甩出一柄飞刺,射进七寸,钉死在地上。羊角仙在后面咕哝道:“何必杀它们,躲开就行了。”龙丘明不以为然,道:“不杀它们,就要被咬,如果想发善心,还是得先保住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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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角仙哼了一声道:“我身与山川大泽,世间万物融为一体,这几条长蛇也是与我息息相关的,你这小兄弟,把这条命看得忒重要。”
龙丘明不答话,一侧身,躲过一头熊罴的偷袭,就地打了一个滚,跳到一块大岩石上。
熊罴见扑了一个空,怒吼一声,转身去扑羊角仙,羊角仙哈哈大笑,迈开四肢往前跑了起来,他刚熟悉用四肢走路,跑起来并不灵活,但他身轻如燕,四肢连连蹬地,跃到半空里,优哉游哉的翻了几个跟头,就落在七八丈远的地方。
熊罴愚蠢,不自量力的大吼着去追赶,势如奔雷,像是一团黑风一样追在羊角仙身后。龙丘明见羊角仙把这头小山一样的老熊耍得团团转,禁不住想拍手叫好,但想到已经到雪人的地盘,需要像个狼的样子,就忍住了。跟着大熊往前跑去。
两狼一熊,跑了好几里路,山谷一转,是一座嵯峨的孤峰,孤峰下是一个大深潭,尚未结冰,潭面如镜,几个藏羚羊听见动静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从草丛里跳出来,几下不见踪影了。
羊角仙跑到潭边一棵大树旁,手脚并用,两三下爬到了树上,朝着吼吼喘着粗气跑来的熊罴汪汪直叫。龙丘明哭笑不得,心想,这疯老头连自己是狼是狗都分不清了。
龙丘明在草丛里低伏着跑向大树,悄无声息的来到熊罴身后,双腿一蹬地,跳到熊罴身上,双手勒住它的脖子。
熊罴被羊角仙调戏半天,早就怒不可遏,这时只觉得脖子被紧紧勒住,呼吸受阻,炸雷似的一吼,反手抓住龙丘明的后背,奋力往空里一甩。龙丘明在空里翻了几个跟头,伸手抓住树枝,身子一荡,落在羊角仙身旁。
羊角仙正开心得前仰后合,肩膀被龙丘明猛拍了一下,便有些不高兴的道:“干嘛?”龙丘明悄声道:“老爷子,你先别汪汪叫的,咱们是狼,可不是狗,你看对面孤峰上是什么?”
羊角仙嘴上道:“狗不是狼变的吗,叫声相同有什么奇怪。”一边往山峰上望去,只见一个白影子飞快的峰顶奔去,身形笨大,奔跑迅速,不正是雪人?
羊角仙压低嗓子道:“咱们被发现了,我猜那是个报信的小卒。”
龙丘明道:“羊角仙,咱们失了突袭的先机,需得想个法子去探路。不能冒然闯上峰顶。”
羊角仙道:“咱们是白狼,怕什么,直接闯上去,还不是如虎入羊群吗。”
龙丘明摇头道:“如果咱们没被发现,突然闯进去,一定能把雪人们吓得腿脚发软,动也不敢动,但现在咱们已经被发现了,雪人们肯定有应对的法子,耗子多了也不怕猫啊。”
羊角仙点点头,朝树下怒吼的大熊低声喝道:“别吵,别吵,再吵老羊角不跟你玩了。”扭过头向龙丘明道:“那该怎么办啊,老羊角决计不会退兵,今晚必须得捉几个雪人,把它们的屁股打肿,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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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丘明道:“羊角仙,我有个法子,你能把大熊制服么?”
羊角仙一拍胸膛道:“没问题,看我的。”说着纵身跳到大熊身上,低声喝道:“畜生,听话。”那大熊早就恨不得把双手撕了他,只是一路碰不到这家伙的半根毫毛,此时见他骑在自己背上,大吼一声,反手抓住这家伙的后背,如先前甩龙丘明一样,把羊角仙往天上甩。没想到羊角仙纹丝不动,竟然像是长在了大熊身上一样,无论大熊如何满地打滚,用后背顶树,在怪石丛里上蹿下跳,怒吼连连,羊角仙都是稳如磐石。
龙丘明见羊角仙原本可以一招把大熊制服,但为了玩耍,还在和它纠缠,生气道:“羊角仙,天都要亮了,我回家了。”
羊角仙低着嗓子道:“哎哟,我快被它摔下来啦,哎哟,这畜生好生了得。说不得,我只好施展绝技啦。”抬起右手,一掌砍在大熊的后颈,大熊低吼一声,咕咚倒在地上。
羊角仙早已经从熊身上跃了下来,这时背着手向勉强爬起来的大熊道:“畜生,还不乖乖听话。”大熊闷雷一般吼叫一声,昏头搭脑,俯首帖耳。羊角仙摸了摸它的脑袋,咧嘴笑道:“乖乖,这才像话。”
羊角仙双手叉腰,向还坐在树上的龙丘明问:“小兄弟,大熊现如今已经乖乖听话了。你该说说什么法子了吧?”
龙丘明跳下树,俯在羊角仙耳边说了一通,只见羊角仙笑逐颜开,连道好玩。此时月牙儿转西,天上有几个星星微觑着眼睛俯视大地山川,远处流风轻轻扫过青草叶端。一头四米来高的巨熊傻傻的立着,长臂垂在膝前。两头白狼在叽里咕噜窃窃私语,一边说一边朝大熊指指点点,大熊虽然头脑简单,但也似乎明白一场阴谋已然开始酝酿。
一条通往峰顶的山道上,绿树成荫,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香气。白花花的月光洒在墨绿色的树叶子上,树叶子静静低垂着,不时被自远方而来的夜风吹拂。突然,树叶子被一股气流激荡得往后一扬。紧接着山路上隐隐传来咚咚的声响,便如桴鼓相应,一声响过一声,树叶子被震荡得纷纷坠落,一只夜鸟儿在树枝间端坐着,此时侧着脑袋瓜仔细倾听,轰隆一声,仿佛是一片黑云往峰顶涌去了。叶子重归安静,夜鸟儿闭上眼睛。
山道几乎垂直往峰顶延伸,先是树叶满地,不出两里,便见积雪堆积,再往上两三里,已经是滑不溜的冰层,不知有多厚,也不知形成于哪年哪月。
转过一道屏障,眼前顿时开阔,是一块方圆两里有余的平地,只见万头攒动,站满了雪人,正急急慌慌,交头接耳,围着平地的是一圈用冰山开凿的水晶洞穴,应该就是雪人的巢穴。这时候,一头体型较小的雪人站在一块冰层上,突然听见一阵闷雷似的轰隆声,声音来得好快,瞬间已经到了峰顶。这头雪人扭头一看,一头巨熊喘着粗气从水晶洞穴后面转了过来,人立起来,捶胸高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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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上顿时静了下来,雪人们都抬头张望,这时,从山下由远而近传来几声长吼,那是在山道上各个关卡值勤的雪人传来的警讯。
两头白狼从巨熊身上跳下来,走到一大块冰层上,一同朝天长嚎一声。雪人们心胆欲碎,全都趴伏在地上。
这两头白狼正是龙丘明与羊角仙,他们二人藏在大熊腹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闯到雪人的老巢。
雪人早已发现有两只白狼在山下逡巡,不致于防守这么不堪一击。但一来首领几天前被人族掳去,众雪人群龙无首;二来白狼虽然是雪人的天敌,但不知道从何代起,仿佛已经与雪人定下约定一样,从不来雪人领地。因此一听山下有白狼踪迹,顿时大惊失色,集中在广场上吵吵嚷嚷,乱得不可开交,这才轻易被两狼攻到了总巢。
羊角仙威风凛凛的站在台上,看着数千头大兽趴伏在地上,心里大乐,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刚笑两声,心里一惊,顿时止住。
那头体型较小的雪人抬头看了一眼两狼一熊,往前爬行了几步,口吐人言道:“两位天狼大君,我们一向臣服,从来不敢走出拓跋大王为我们划拨的领地。两位今天突至,令我等战战栗栗,不明所以。”嗓音尖细,是个女声。
羊角仙嗯了一声,严肃道:“你们认识羊角仙么?听说你们欺负了他,拓跋大王不乐意啦,令我二人来教训一下尔等。”
兽群前列爬出一头老兽,作揖道:“两位大人,那羊角仙杀我同胞,毁我巢穴,我们只是关了他一夜,就被他逃走啦。实在没敢如何欺负他。”
龙丘明一直没有做声,这时心里想,原来这个老羊角杀了一头雪人,才被人家追得到处跑,那也不算欺负。
羊角仙跳起来,大声道:“胡说,胡说。那羊角仙宅心仁厚,热爱天地万物生灵,怎么会杀你同胞。嘿嘿,肯定是你们栽赃他。快,自打耳光。”
老兽连连磕头道:“实在不敢欺骗大人,那羊角仙披着我同族的皮毛,还说穿着冬暖夏凉,比穿什么都舒服,大人明察啊。”
羊角仙忽然跳到那老兽的跟前,双手揪住老兽的两根伸出唇外獠牙,笑嘻嘻道:“你不跟羊角仙道歉,我就拔掉你这两根狗牙。”
羊角仙话刚落音,原本低伏在地上的众兽突然纷纷抬起头来,群情激愤。有几头年轻力壮的雪人低吼连连,欲要站起。羊角仙不知道,雪人以光线为食,全凭獠牙存活,那光线虚无缥缈,看得见摸不着,怎么能吃得到?但造物主充满神奇,雪人的獠牙看似是件武器,坚硬异常,其实分外柔软,内部中通,吸附光线里的闪灼原子,然后分泌出一种特殊物质,使得光线可触可碰,便于雪人攀附。
獠牙随着年龄缓慢增长,形态各异,渐渐的就成了雪人族里用来攀比的重要工具,两头雄性雪人共同追求一头雌性时,往往獠牙较长的获得青睐。久而久之,这獠牙在雪人一族里变得异乎寻常的重要,不光是吃饭的家伙,亦是求爱的本钱。因此拔雪人的獠牙,带有严重的侮辱性,不亚于对一个男人施阉割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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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丘明把场上的情景尽收眼底,心里想:“不好,看样子老羊角惹怒了这些大兽们,要是群起而攻之,我们这两狼一熊可挡不住。”跃下冰台,来到羊角仙身边,向他悄声说道:“玩够了没?
这时,猛听得一个尖利嗓子怒喝道:“孩儿们,这些恶狼欺人太甚,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让这两个家伙有来无回。”
群兽嘶吼着站了起来,把两狼围在中心,俯身龇牙,步步向两狼紧逼。
龙丘明暗道不好,眼角瞥见一头雪人怪叫一声扑向大熊,咕咚一声,大熊竟毫无还手之力,躺倒在地。正是那头体格娇小的雪人,刚才号召群兽的也是它,没想到身手这样厉害。
龙丘明缓缓后退,在脑袋里飞速想着应对之策。他披着狼皮闯进雪人的老巢,一半是顽童心态,新交了羊角仙这个朋友,既然被雪人欺负了,就来替他出气。一半也是几天前在洞穴里偷听了拓跋无忌的话,知道他把雪人一族的首领捉去了,栽在基地的头上,引得雪人与基地相互残杀。今天雪人闯入浮城,想必就是这个缘故。所以他就想亲入雪人巢穴,揭开拓跋无忌的阴谋,又觉得自己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说的话人家未必相信,扮作白狼,说不定就能取信雪人,认为是白狼一族的叛徒,想获得好处而前来通风报信。没想到被羊角仙这么一胡闹,情势立变,两人说不定要被这群大兽撕碎。
龙丘明仰天长啸一声,喝道:“慢着,你们不想知道孙小圣在哪里么?”
这话果然有分量,群兽的进逼之势顿时止住,那头俨然是雪人族首领夫人的体格娇小的雪人走出阵列,上下打量一下龙丘明,缓缓道:“我们大王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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