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小女孩突然张开大嘴,足足张到了拳头大小,看起来没有半分人样!
黑漆漆的口中突然刺出一道紫黑长锥,速度快得几乎无法看清,就是屠秋有所防备,也被锥中了鬓角,顿时一道血印流了下来。
他摆头同时,右手握住这锥子,便是猛力一抛,连这张口的女孩一起扔了出去。
小女孩口中长锥碰地一声散开,在空中翻了个滚,双脚踏在塔柱上停住了身形。
就这么如履平地一般,横踏在这柱子之上,一脸奸邪地抬头仰望面前来人!
她本以为这人会趁势攻来,然而却看到那人早就没了影子,向五层跑去了。
“仙官,为何不将那人杀了,虽然年幼,然而却也是想要夺你命的人。”
“这小女孩身子受了控制,就是我将她杀了,也只是杀了那女孩而已,罪魁祸首却仍可以再夺一人来堵我。”
“但若是将她杀了,便仍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若是将她杀了,只会耽误我的时间。”
葬仙官第一点要学会的,便是莫管这多余之事,争取每一时刻的时间!
而他如今要做的事情,是登上这塔而不是杀人。
一人一火到了五层之上,听到了一阵恍惚的梵音,似是有人在这上层讲经布道。
就是这里的疯子,也比其他几层的安分一些,见到屠秋到来,也只是注目凝视,不曾嬉笑叫喊。
突然来到了这般安静祥和的地方,屠秋倒是有些不适应,被这些人盯着也觉不自在,反而感觉他们抓上来倒是会更好些。
就在屠秋转而上第六层时,一道紫黑魔风从他身边吹过,先一步窜上了第六层中。
这通向第六层的雕栏台阶,却不同于其他楼梯,乃是鲜红一片。
即使这些红艳早已干涸,也瞒不过屠秋的鼻子。
这么多血,又是多少修士流下来的。
在他思考之际,便有一人的声音顺着这楼梯传了下来。
“施主,既然来了,便同老僧见上一面吧。”
这声音圆正浑厚,不同于屠秋之前听到的沙哑之音,却不知怎地令人心头慌乱。
第六层本有一座大光明佛的佛像,如今却早就碎得只剩一直捏印之手。
这层之中,早已遍布了众人的尸身,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与之前看到的那些道僧尸体不同,这些人的衣衫皆是门派衣服,就是飞剑也落在地上几把。
这些可都是真正的修真人士,却这么随便地死在了这里,堆成了一团!
“仙官,那是幽鬼宗弟子,那是魔道弟子!啊!那是布禅教禅陀!这人能将这些人杀了,恐怕是一位禅师的修为!临仙的修为!”
屠秋听到阎火如此说来,心道坏了坏了,本想这里只是妖怪作祟,没想到却是一位高人坐守,说这在死人堆里静坐的禅师是为这些人超度,他打死都不信。
这老僧端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身后更是浮着数道紫黑身影,这些沾染了魔气的鬼魂,每一个修为都比他高上数倍。
魔鬼魔鬼,便是这种入魔的魂魄,凭着一身魔气与其魂魄形态,能够随意侵染他人心智,夺取他人身躯。
他们夺人身躯并不是为了修行,而更多是为了杀戮的乐趣。
破坏!
魔与鬼的区别,便是如此,魔狂!鬼阴!
他刚要开口问“你便是这疯人塔的罪魁祸首不成?”便将这话吞到了肚子里,因为他知道开头便冲撞这人,自己便是死路一条了。
他双眼一眯,想了片刻便将全身煞气散了,走到这位禅师面前,一屁股也盘坐了起来。
面对这样一位禅师,阎火如今也不敢大叫,只是心中苦闷,他这副摸样,不就是拱手将命送去!这仙官算计颇多,如今怎么突然间这么糊涂!
见到来人并不叱喝,也没有半点杀机,老僧缓缓睁看眼,双眼中紫黑魔气一闪而过。
“你可知我会杀了你?”
这禅师开口,便将这杀意讲了出来,身后悬浮身影更是一阵躁动,似要扑来将面前这人生撕活吞。
屠秋轻轻一笑,虽然这一声便将他心境震颤,然而也并不惧怕,反口问道:“为何?”
“杀人便是杀人,哪里能有为何?”
“杀人或是为仇,或是为利,或是为妒忌,我看这里怨气冲天,难道这位禅师,有怨不成?”
这怨气本是人心中所生,若不是看人开口动作,寻常修真人士是难以感觉出来的。
修行万灵归冥道,谛听灵识最能感应的便是魂魄,这老僧身上怨气如此靠近,无法逃过屠秋的灵识捕捉。
听到这话,老僧大笑几声,露出一副诡异笑容,说道:“你这小子,却是古怪,不仅不怕死,还来问我冤屈?”
他大笑几声之后,脸上露出些许痛苦,又转而化作一阵邪恶模样。
“大师身为布禅教禅师,当是佛心纯正,邪魅不侵,然而为何会落到如此下场?”屠秋转而一想,接着说道,“如今我要死,当然是听得明白才死了好。”
“好好!你这小子倒是有趣,那我就了你这个心愿,让你死得个舒服!”
老僧缓缓举手,身后那几道魅影安分下来,屠秋这才注意到,有几个僧人尸首围着这禅师身边,皮骨漆黑,也是端坐模样。
“我乃是布禅教百宁禅师,曾在德言菩萨所主持圣乐秽土中参佛悟道,在二十八岁悟得三禅,修出肉身舍利之时,便早已声名鹊起,得到禅师之名,奉德言菩萨之名为众弟子讲经论道。十五年前,婆娑世界传来旨意,谓之柔利国之中有一魔物出世,便令我等前来坐守,以防这魔物霍乱人间,于是便在此建起这座佛塔,将这魔物镇压。”
“在这建塔数年来,未曾感觉到有些许魔气,也未曾见到这魔物是何模样,然而长富城中贫苦人家数多,多受疾苦,于是我等便偶尔去那城中讲经,为其歌颂渡化,期间倒是有一些妖怪窥视此地,前来叨扰,却被我等轻易收服。”
“谁料七年前,突然有幽鬼宗之人前来,我等以为这些人是前来示个招呼,谁知其却大打出手,更引得魔气冲天,在那一刻,那魔物却突然出世了!”
听到这话,屠秋顿时明白,这些人说这疯人塔是在数年前突然变化,没想到数年前,便是指七年前,幽鬼宗乱世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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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与其交手,本占了上风,谁知这魔物一出,却被这魔气约束,让那幽鬼宗之人携了魔物逃窜。我本想追上,然而师弟们却心智入魔,相互残杀,我只得罢手救下众位师弟,却不知道在那时同样种下了这魔种,在镇压师弟心魔之时被钻了个空子,同样心神入魔,失手将这一塔之中,人尽屠杀!”
讲到此处,这百宁禅师冷然一笑,笑了许久,转而变为了放声大笑,震得屠秋耳膜嗡嗡作响,险些将他吹了出去。
“哈哈,不过那心魔徒生的感觉,却是畅爽无比!我三禅以上无忧无恼,没有乐受,故而世间最乐便是这三禅乐,这心魔之乐,却是远远超于这三禅乐趣!在我得了这一身魔力之后,便有我布禅教他人前来问罪,说我杀掉众弟子,还放了幽鬼宗之人,心中只留魔性!未曾问话便想将我置于死地!然而入魔之后,我修为更是大增,将那几个禅师一并抹杀,当世间无我,无我不敌!”
“这些年来,也有不少人想来杀我,不过你却已经看到,他们全都沉在脚下,你若是抱着这般想法,当然也会变得如此模样!如今我话已讲完,不知你有何作答?”
屠秋吸了口气,并未思考这禅师所说之事,而是思考这人语气,其语气之中却是心魔成长,没有了半分禅师的安静定然,虽然语气中没有他能挑出的毛病,然而他早已找到先机,做好了打算。
“百宁禅师,为何不将这心魔除去,重归禅道呢?”
听到他如此一问,百宁禅师睁大双眼,叫道:“你这小子是否还未听懂?我已入魔,何曾还有回归禅道之意!”
“禅师这便错了,我虽然不懂禅道,也通晓这佛门修行,然而却知道这人一时失足仍有回归余地,禅师仍未迷失心智,为何却不回头?”
“你又从何听来,我心智未死?你这小子信口胡言,且让我杀了你,便得信了!”
这老僧嘿一声笑,弹出一朵黑紫莲花,屠秋将煞气展开,化作修罗冥甲,却不躲不避,被这莲花猛地打中。
这莲花随冥甲一同破碎,他口吐一口鲜血,却仍坐在老僧面前。
“煞气!如此的煞气,如何能在人身上出现!你是何人?”
屠秋呵呵笑了一声,将口中残血吐出,说道:“你看,百宁禅师,你这不是没取我性命不是?”
他面上淡然,心中却早已毛骨悚然。
若是再中一下这般魔莲,肯定是会丢了性命!
他未等这老僧再次出手,匆匆再道:“若是禅师只为魔意,那为何在这第六层里设下这般囚困自己的大阵?”
屠秋在上来那刻,便早已用灵识查看四周,这才发现这第六层中却是被人布下了一道法阵,他原本不知道这法阵有何用途,然而如今一想也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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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一惊,却是因为这人猜对了。
看到他表情稍有变化,屠秋心中有了底气,提高声音再道:“若是禅师被这魔性控制,如何能留下这塔中众人性命!而让这些人在此生活数年,不为疾病相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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